“她是怎么死的?”幽月死死盯着他风帽下的阴影,仿佛要穿透那层阻碍,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她的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感,才能让她保持此刻的冷静。
“死?”沙鹫似乎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谁知道呢…坠崖?或许吧…毕竟,流沙崖下,可是连着…很有趣的地方呢…”
他的话意味深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流沙崖!母亲当年就是从那座山崖坠落,尸骨无存!他这是在暗示,母亲的死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意外坠崖那么简单?那“很有趣的地方”又是指哪里?难道和那处遗迹,和“九幽”有关?
“你知道什么?!把话说清楚!”幽月情绪激动,上前一步,周身的幽冥之力因为心境的剧烈波动而不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带起细微的黑色气流,如同毒蛇般在她周身缠绕盘旋,脚下的沙粒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一个浅坑。
面对她的激动和隐隐散发出的敌意,沙鹫却依旧平静得如同千年寒潭,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小家伙,控制你的力量。愤怒和仇恨,可是最美味的食粮,但也最容易让人迷失…沦为它们的奴隶…”
他轻轻抬了抬手,没有华丽的流光,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是那么随意地、如同拂去身上尘埃般的一个动作。幽月周身那躁动不安、几乎要失控的幽冥之力,竟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抚平,又像是遇到了绝对克星的野兽,瞬间偃旗息鼓,温顺地缩回了她的体内,再也无法调动分毫!仿佛他才是这幽冥之力真正的主人,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幽月心中骇然!这已经不是实力差距的问题了,这是本质上的压制!此人对幽冥之力的理解和掌控,已经到了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出神入化的地步!在他面前,自己这点微末道行,简直如同婴孩舞剑,可笑而又无力。
“你…到底是谁?”幽月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语气中已带上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是对强大力量的本能敬畏。
沙鹫似乎终于觉得铺垫已经足够,或者是对幽月此刻的反应感到满意。他缓缓抬起了手,这一次,是摘向自己头上的风帽。
动作依旧缓慢,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感。风帽被轻轻向后褪下,一张苍白、瘦削、却异常英俊的中年男子的面容,暴露在戈壁昏黄的光线下。
他的年龄看起来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五官轮廓深邃得如同刀削斧凿,颧骨略高,鼻梁挺拔如山脊,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长期的沙漠生活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风霜的痕迹,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久不见日光。但最引人注目的,绝不是他英俊的容貌,而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近乎纯黑的眼眸。
不是寻常人的深褐色,而是如同最浓稠的午夜,几乎看不到任何眼白的痕迹,深邃得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芒和希望的古老井渊。当你凝视这双眼睛时,会感到一种灵魂都要被抽离、坠入无尽虚无的恐惧。而在那纯黑的瞳仁最深处,却又隐隐闪烁着两点极其细微的、如同凝固的血液、或是被烈日灼烧过的血色沙砾般的红芒!
那两点红芒极小,却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无尽的黑暗中缓缓旋转,凝视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被他这双诡异的“沙鹫之瞳”注视着,幽月感觉自己的神魂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要被吸进那无边的黑暗之中,一股冰冷的寒意不受控制地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拼命运转心法,才勉强稳住几乎要失守的心神。
“名字…早已遗忘在流沙之中…”男子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仿佛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魔力,“不过,这片沙漠里的活物,以及…沉寂的死物…都叫我…‘沙鹫’。”
沙鹫!一个盘旋在死亡之上,以腐肉和绝望为食的掠食者名字!与他的形象、他的眼眸,以及他带来的压迫感,完美地契合。
“你是幽冥道的人?”幽月强迫自己从那双重瞳的震慑中脱离出来,再次问道。她必须弄清楚对方的立场。
“幽冥道?”沙鹫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极其深刻的嘲讽弧度,那表情让他冷硬的面容多了几分邪异,“那些躲在阴影里、玩弄着一点幽冥之力的皮毛伎俩、就自以为触摸到了九幽本质的蠢货?他们也配?”
他语气中的轻蔑是如此的赤裸和绝对,似乎完全没把那个在幽月看来已然庞然大物的幽冥道放在眼里。那么,他的来历,就更加恐怖了。难道他直接源自那传说中的“九幽”?
“那你为何在此?为何认识我母亲?”幽月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追问核心问题。
沙鹫那双纯黑的、带着血色微光的眸子再次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一次,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她左耳上那枚看似朴素、却隐隐有星辉流转的耳钉上。那两点血色红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