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八,午后,沉痾里镇,百草堂地下密室】
轰隆隆…
头顶的爆炸余波仍在持续,沉闷的回响如同敲打在众人心头的丧钟。土石簌簌落下,将这间本就污秽不堪的地下密室变得更加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药材焦糊味以及…愈发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血腥味。
唯一的出口已被彻底堵死。黑暗、窒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方绝地。
火把在剧烈的震动中熄灭了大半,仅剩的一两支光芒摇曳不定,将黑衣人狰狞的面孔和铁笼中那些试药者绝望的眼神映照得如同鬼魅。
“清理干净!一个不留!”黑风隘队官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他手中的短刃反射着幽冷的微光。
十余名黑衣追兵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立刻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刀光再起,分作两拨,一拨直扑宁休与吴郎中,另一拨则毫不留情地斩向铁笼中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试药者!
“畜生!”宁休目眦欲裂,强提丹田内最后一丝几近枯竭的文气,并指疾书!一个黯淡却依旧带着凛然正气的“御”字真文浮现,勉强挡在铁笼前方,弹开两柄劈下的钢刀!
铛!铛!
火星四溅!宁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文宫剧痛欲裂,身形踉跄后退。他已是强弩之末!
“宁先生!”吴郎中惊骇欲绝,奋不顾身地想要挡在宁休身前,却被一名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口吐鲜血。
“老东西,找死!”那黑衣人狞笑着举刀便砍。
眼看刀锋及体——
咻!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猛地从侧面袭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如同炮弹般砸在那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黑衣人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落地!
“谁?!”黑风隘队官厉喝转身。
只见在密室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原本蜷缩在铁笼边的、瘦骨嶙峋的试药者,不知何时竟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浑身污秽,喉咙肿胀无法发声,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眸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不屈的怒火!方才那石块,正是他拼尽全力掷出的!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如同投入油锅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其他试药者眼中最后的求生火焰!
“呃…啊…”
“嗬…嗬…”
他们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用尽最后力气摇晃着铁笼,甚至有人伸出手臂,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黑衣人!
混乱!短暂的混乱!
“杀光他们!”黑风隘队官暴怒,亲自挥刀劈向那名站起的试药者!
宁休趁此喘息之机,猛地将倒地不起的吴郎中拖到一处倾倒的药柜后方。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密室,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出口已绝,强敌环伺,己方战力殆尽…似乎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密室一角——那里堆放着数个半人高的、密封的黑色陶罐,罐体上贴着猩红的符箓,散发出与那爆炸丹炉中相似的、极度阴寒污秽的气息!这恐怕是百草堂主张员外炼制的、尚未使用的某种极毒的药液或原料!
赌一把!
宁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猛地从药柜后窜出,并非攻向敌人,而是直扑那些黑色陶罐!
“拦住他!”黑风隘队官虽不知宁休意图,但直觉感到不妙,厉声喝道。
两名黑衣人立刻挥刀拦截!
宁休不闪不避,用尽最后力气将文气凝聚于指尖,凌空疾点!并非攻击敌人,而是点向那些陶罐上的封印符箓!
噗!噗!
符箓应声而碎!
下一刻——
嘭!嘭!
两个陶罐猛地炸裂开来!墨绿色、粘稠如浆、散发着极度腥臭的毒液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瞬间淹没了附近的地面!
“啊——!”
“我的脚!”
靠得最近的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靴子衣物被毒液沾染,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剧痛让他们惨叫着倒地翻滚!
毒液迅速蔓延,所到之处,连石板地面都被腐蚀出坑洼!整个密室的空气瞬间变得极度致命!
“退!快退!”黑风隘队官又惊又怒,急忙后撤。他们虽奉命灭口,却也不想被这恐怖毒液沾身!
毒液的蔓延暂时逼退了黑衣人的围攻,却也将宁休、吴郎中以及那些铁笼中的试药者,都逼到了密室的更深处,退路彻底断绝!毒液如同一条不断扩大的死亡之河,横亘在双方之间!
“疯子!”黑风隘队官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被困在绝境的宁休,“你以为这样就能多活片刻?等毒液再蔓延开,你们只会死得更惨!”
宁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文宫空乏的刺痛和毒气吸入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他看了一眼身后铁笼中那些因毒液逼近而更加恐惧绝望的试药者,又看了一眼身旁奄奄一息的吴郎中,心中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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