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幽谷,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与湿润的草木气息。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谷中的黑暗时,妙光王佛一行人已整装待发。经过三日的休养,众人精神饱满,行囊也已重新整理妥当。净言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凭借顽强的意志和这几日的调息,已能勉强跟上队伍行进,只是速度需放缓些。山婶用结实的藤条和柔软的干草为石娃编织了一个更舒适的背篓,孩子似乎也感知到即将启程,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
净坚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山谷入口处的隐蔽情况,确认他们停留的痕迹已尽可能抹去。他站在那块最高的岩石上,向着东南方烈风镇的方向极目远眺,黎明的薄雾笼罩着起伏的丘陵,看不清具体情形,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挥之不去。
“世尊,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净源来到静立潭边的妙光王佛身后,恭敬禀报。
妙光王佛缓缓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而平静的面孔,微微颔首:“缘起性空,聚散无常。此谷安宁,终是暂歇。前方路途,或有关隘险阻,亦是我等修行道场。出发吧。”
他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凝聚了众人的心志。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坚定的信念。一行人依次穿过那道狭窄的岩缝,再次踏入了碎骨丘陵的荒芜之地。
离开幽谷,外界干冷的风夹杂着沙尘扑面而来,与谷中的湿润宁静形成鲜明对比。众人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袍,调整呼吸,跟随着净坚探明的路径,向着东南方向行进。脚下的路比前几日更加难行,沟壑纵横,碎石遍布,时常需要攀爬陡坡或穿越密布荆棘的洼地。净坚一马当先,凭借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体力,不断选择相对好走的路线,并用柴刀砍断拦路的藤蔓枝条,为后续队伍开路。净源则时刻关注着整体情况,尤其是净言的状况,不时放缓速度,让他得以喘息。
日头渐高,气温回升,长途跋涉的疲惫开始显现。幸而净坚在前方发现了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河床底部有些潮湿的沙土,甚至在几块大石的背阴处,找到了些许渗出的、尚算清澈的积水。众人得以短暂休息,补充水分。
“按昨日探查的方位和今日行进的速度来看,约莫再有大半日路程,便能走出这片丘陵,接近烈风镇的边缘地带了。”净坚一边用水囊接水,一边对围拢过来的众人说道,“只是,越是接近,越需小心。那镇子鱼龙混杂,通往镇子的隘口,往往是是非之地。”
休息片刻后,队伍继续前行。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周围的丘陵逐渐变得低矮、稀疏,视野相对开阔起来。然而,这种开阔并未带来心安,反而让人有种暴露在外的感觉。远处,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片相对平坦的土地轮廓,以及更远方低矮连绵的远山剪影。那应该就是黑风平原的东南边缘了。
就在他们即将彻底走出丘陵地带,前方出现一个两山夹峙、相对狭窄的隘口时,净坚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举起右拳,示意全员止步隐蔽!
“有情况!”他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隘口方向。
众人立刻依托几块散落的巨石隐蔽身形,屏息凝神。顺着净坚的目光望去,只见隘口处尘土微微扬起,隐约传来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似乎有队伍正在通过,或者……设卡盘查?
“不像商队,马蹄声杂乱,人声喧哗,带有戾气。”净坚侧耳倾听片刻,沉声判断,“可能是盘踞在此的匪类,或是烈风镇派出的巡逻队。”
情况顿时变得棘手。这隘口是通往烈风镇方向的必经之路,两侧山势陡峭,难以绕行。若强行通过,难免冲突;若滞留不前,则可能被后续赶来的人马发现,同样危险。
“世尊,该如何行事?”净源看向妙光王佛,请示道。
妙光王佛目光平静地望向隘口,仿佛能穿透尘埃看到对面的情形。他沉吟片刻,道:“因果当前,避无可避。我等此行,非为隐匿行踪,乃为传法度生。既然遇阻,便坦然面对。然需以智慧为先,慈悲为本,视其缘法,随机应变。”
他顿了顿,继续道:“净坚,你与净念先行一步,靠近观察,弄清对方身份、人数、意图。切记,只可远观,不可近触,若被发现,即刻退回,不可恋战。我等在此等候消息。”
“遵命!”净坚与净念领命,两人皆是身手敏捷之辈,当即借着地形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隘口方向潜行而去。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隘口处的喧嚣声时大时小,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呵斥与隐约的哭喊,令人心生不安。妙光王佛静坐于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阖,似在入定,周身散发出的安宁气息却悄然安抚着众人焦灼的情绪。净源则安排其余人原地休息,保持警戒,并让山婶和阿山照顾好石娃与净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道身影快速返回,正是净坚与净念。两人脸色凝重,呼吸略显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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