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把电话挂了,手指还搭在话机上。铃声没响,可他心里清楚,这通电话比啥都响。天已经亮透了,工坊的窗纸被阳光照得发白,桌上的图纸边角卷了起来,像是昨夜谁都没顾得上收拾。
他刚坐稳,厂办的老李就蹬着自行车冲进院子,车还没停稳就喊:“老赵!省里通知下来了,你评上劳动模范了!表彰会下午两点开,领导亲自来!”
赵建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快?”
“可不是嘛!”老李抹了把汗,“保卫科那边连夜审了材料,易中海也招了,事儿全对上了。上头说你这不仅是技术先进,还是反渗透的功臣!牌匾都做好了,写着‘新时代工人典范’!”
他点点头,没多说啥,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那个铁盒,打开锁,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清点——维修单、台账、口供、电文破译稿……全都整整齐齐码好,重新装进一个牛皮纸袋,写上“移交档案”四个字。
“走吧,”他说,“先去保卫科。”
下午一点半,四合院前院已经围满了人。孩子们爬在墙头,老太太们搬着小板凳坐在槐树底下,连平时不爱出门的王大爷都拄着拐杖来了。苏青抱着双胞胎坐在后排,裹得严实,脸上带着笑,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贾东旭站在人群边上,看见赵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走过来,领子熨得笔挺,胸前别着枚新发的奖章。
“紧张不?”他问。
“有点。”赵建国摸了摸奖章,“主要是怕站太久,孩子闹。”
两人相视一笑,一块儿往台前走。
厂领导站在临时搭的台子上,宣读完表彰决定,全场掌声雷动。赵建国接过奖状和红花,站到话筒前。
“这荣誉,不是我一个人的。”他说,“是咱们四合院大伙儿一块儿拼出来的。修机床那阵子,谁家有螺丝钉都往这儿送;搞培训那会儿,大妈们轮流给学员热饭。要说功劳,第一个该颁给王大爷。”
老头一听,差点从板凳上站起来,摆着手:“哎哟我可不敢当!我就炖了个鸡汤!”
众人哄笑起来。
赵建国也笑,接着说:“接下来,我想干点更实在的事——把咱们这个院子,变成一个真能帮上忙的地方。”
台下安静了。
“前院腾出三间耳房,设‘物资交换站’,谁家有多余的日用品、票证,可以登记置换;中院老仓库改造成‘技术培训中心’,每周开两堂课,教年轻人看图纸、用工具;后院划出互助区,腿脚不便的老人、带孩子的妈妈,互相搭把手。”
有人嘀咕:“那我家房子腾出来,住哪儿?”
赵建国早有准备:“自愿报名,优先调换空房。系统刚升级,我兑了五十斤煤票、二十斤粮票,作为启动储备,谁参与,谁得分。”
话音刚落,王大爷拄着拐站了起来:“我支持!我那厢房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先拿去用?”
这一嗓子,像点了炮仗。紧接着,张婶说她家灶台能共用,刘叔说他家梯子归公,连平时抠门的孙姨都举手:“我家那个旧缝纫机,也能拿来教学!”
气氛一下就热了。
当晚,赵建国在家开了个小会。苏青靠在床头,孩子睡熟了,贾东旭和王大爷并排坐在长条凳上,中间夹着个暖水瓶。
赵建国掏出本子,翻开一页画得密密麻麻的草图:“你们看,这是系统刚推的‘资源共享网络’模型。整个院子分三块,人流、物流、信息流分开走,效率能提近一半。”
“听着跟打仗似的。”王大爷嘟囔。
“差不多。”赵建国笑,“咱这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贾东旭指着图问:“那易中海咋办?他还在医院躺着,不少人说他罪不至死。”
赵建国收起笑,语气沉下来:“死容易,活着赎罪才难。”
第二天一早,他拎着个药包去医院。易中海脸色灰黄,躺在病床上,见他进来,扭过头去。
“你不配来看我。”他声音哑。
“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认错的。”赵建国把药放在床头,“我是来给你一条活路。”
他拿出一张纸,推过去:“你侵吞烈士抚恤金的账目,一笔一笔都在。我可以交给组织,判你十年八年。但我也能让你留在院子里,每月一次,在中院当众念认罪书,公开悔过。只要你配合,医疗不断,子女入学优先安排。”
易中海的手抖了一下。
“你……不怕我反咬你?”
“你敢吗?”赵建国看着他,“你要是还想保住最后一点脸面,就选后者。”
三天后,中院空地摆了张桌子,几把椅子。易中海坐着轮椅,由儿子推着到场。他穿着旧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一张纸。
全场没人说话。
他开口时声音打颤:“我,易中海,原四合院管委会成员……在任职期间,勾结外部人员,篡改设备记录,致使工人贾武因公殉职……又私吞烈士家属抚恤金共计三百七十二元六角……我辜负了组织信任,伤害了邻里感情……在此,向全体居民,深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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