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的手指还悬在终端确认键上方,门外苏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猛地回神,收回手,转身拉开门。双胞胎果然又在哭,声音比刚才更急,像是受了惊。
“是不是哪儿不对?”苏青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额头上沁着细汗,“我刚喂完药,他们突然就开始闹。”
赵建国看了眼实验室里的屏幕,那行“对方正在接入”的字还在闪。他低声说:“先带孩子回屋,别靠近樟木箱。”
“你呢?”
“我去夜校看看。何雨水今晚有课,我得去盯着。”
苏青没拦他。她知道,有些事躲不开,只能扛。
天刚擦黑,秋风卷着落叶在四合院门口打转。赵建国披上外套,快步往夜校走。路上碰见几个下班回来的邻居,有人笑着打招呼:“赵师傅又去讲课啊?现在年轻人可都等着听您讲电机原理呢。”
他点头笑了笑,心里却绷着一根弦。昨夜那场录音、那声婴儿啼哭和四十年前的密令,像块石头压在胸口。他知道,敌人不会只躲在暗处,早晚要走到明面来。
夜校教室亮着灯,何雨水正站在黑板前写公式。底下坐着十几个学员,有厂里的青年工人,也有附近街道的待业青年。粉笔灰沾在她的袖口和发梢上,人很安静,但眼神亮得出奇。
赵建国在后排坐下,没出声。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工具包,里头除了扳手、螺丝刀,还揣着那张省级劳动模范证书。自从上回系统预警后,他就再没把它放在家里。
课上到一半,外头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推门的响动。
三个人走了进来,穿的是保卫科的制服,领头的那个姓王,平日里在厂里管纪律,一脸严肃。
“何老师,”王同志站到讲台边,声音不高不低,“有人反映你这堂课讲的内容,不属于正规技术培训范围,涉嫌传播未经审核的外国技术理论,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临时审查。”
教室一下静了。
有个学员小声嘀咕:“啥叫外国技术?咱们修的不是收音机吗?”
王同志没理他,转向何雨水:“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何雨水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粉笔轻轻放回盒子里,然后抬头看着赵建国。
赵建国起身,几步走到前头,站到她面前。
“王哥,”他语气平常,“哪个说她在传外国技术?”
“上面接到举报信,说她讲的是资本主义国家淘汰下来的旧理论,容易误导群众。”王同志翻了下手里的本子,“还有人说她成分复杂,父亲早年在南方做过账房先生。”
赵建国笑了:“那我也得查查成分了,我爷爷那辈还给地主家扛过活呢。”
底下有人笑出声。
王同志脸一沉:“赵建国,你别打岔。这是组织程序,不是闹着玩的。”
赵建国也不恼,打开工具包,掏出一张红底金字的证书,举起来:“这是我今年上半年拿的省劳模证,这门夜校课程是我牵头申报的,机械局批了文号的。你要查,我现在就能给你打电话问清楚。”
王同志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拿出这个。
“可……举报信写得明白,她说什么‘线圈匝数影响磁场强度’,这不是美国教材里的说法吗?”
“那是初中物理。”赵建国摇头,“你要真不懂,我可以现场给你讲一节。”
旁边一个年轻女工忍不住插嘴:“王组长,我们学了半个月,现在都能自己修电风扇了。要是这都算资本主义,那我家那台苏联进口收音机岂不是更危险?”
人群嗡嗡议论起来。
王同志脸色变了又变,正要开口,外头又传来动静。
苏青抱着双胞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傻柱,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孩子们发烧还没退,我在家坐不住,”苏青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听说这儿吵起来了,就来看看。”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赵建国身边,把孩子搂紧了些:“你们要带走人,行,先让我把俩娃放下。可这儿没椅子,也没床,我只能站着。你们要是不怕吓着孩子,就动手吧。”
王同志一看这阵势,顿时僵住。
两个红扑扑的小脸蛋挂着泪痕,鼻尖通红,明显病得不轻。在这种时候强行抓人,传出去就是个大麻烦。
“我们也不是非要现在带人走……”他干咳两声,“主要是职责所在,得走个流程。”
“流程可以明天走。”赵建国接过话,“今天课照常上,学员们都是下班赶来的,不能白跑一趟。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机械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个人来核实课程内容。”
王同志犹豫着,看了看教室里满满当当的人,又看了看门口抱着孩子的苏青,终于挥了挥手:“行,今天先这样。但事情没完,回头还得查。”
三人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慢了许多。
门关上后,屋里松了口气。
何雨水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粉笔:“刚才讲到哪了?哦,对,磁场强度与电流的关系。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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