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一日,深夜。
长城内外的山岭,在清冷的月光下,像一头头匍匐的巨兽,沉默而苍凉。寒风,穿过古老的垛口,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在为这片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土地,提前唱起了挽歌。
喜峰口关内,二十九军的阵地上,五百名大刀队的勇士,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穿厚重的棉袄,只穿着便于行动的单衣,身上,除了那口磨得锃亮的大刀,就只有几颗绑在腰间的手榴弹和一把二十响的驳壳枪。每个人,都怀揣着一块干硬的杂粮饼,和一封写好了的家书。
一个叫赵铁柱的年轻士兵,河北人,家里三代都是农民,此刻正紧张地反复检查着自己大刀上的红绸布条,那是出征前,村里的姑娘们给他们系的,说是能辟邪。他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日本人占了家乡,杀了他叔叔。他临走前,把身上唯一的一块大-洋,交给了一个留守的战友,嘴唇哆嗦着说:“要是我回不来,帮我寄回家里,给我娘买点棒-子面。”
旅长赵登禹,亲自来为他们送行。他没有说什么“为国捐躯”的大话,只是走到每个士兵面前,像一个兄长一样,重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替他们紧了紧腰带。
走到赵铁柱面前时,他停了下来,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的年轻人,问道:“娃,怕不怕?”
赵铁柱挺直了胸膛,大声回答:“报告长官!不怕!”
赵登禹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好小子!记住,一会儿动起手来,别管他娘的什么招式,照着鬼子的脖子,给老子狠狠地砍下去就对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抽出自己的大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他怒吼一声:“弟兄们,出发!”
五百名勇士,没有一丝声响,像一群融入了黑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崎岖的山路之中。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山路崎岖,寒风刺骨。他们像一群沉默的猎豹,绕过日军的正面防线,翻山越岭,直插敌人心脏。脚下的碎石,不时地滚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晨时分,他们终于摸到了日军的宿营地。这是一片山谷里的开阔地,几十顶帐篷,在月光下,像一座座白色的坟包。日本兵还在睡梦中,枪都整齐地架在一边。有的帐篷里,甚至还传出梦呓和鼾声。远处,他们的炮兵阵地上,一门门黑洞洞的重炮,像一群怪兽,正对着喜峰口的方向。
没有命令,没有口号。一个眼神,就是最响亮的冲锋号。
赵登禹一马当先,从腰间抽出两把驳壳枪,对着天“砰砰”就是两枪!他嘶哑地吼道:“给老子杀!”
“杀——!!!”
压抑了一整夜的杀气,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般爆发。五百名勇士,如同下山的猛虎,冲向了那些白色的帐篷。
寂静的营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不是一场排着队的射击战,这是一场最原始、最混乱的“屠宰”。
“噗嗤!”
这是大刀砍进肉体的声音。
赵铁柱第一个冲进一个帐篷,里面一个还在揉眼睛的日本军官,刚想喊叫,就被他一刀,从肩膀劈到了胸口,鲜血溅了他一脸,滚烫滚烫的。他来不及拔出刀,顺势一脚踹在尸体上,任由大刀带着一腔热血被甩出,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柄砍刀,扑向了另一个刚从毯子里钻出来的日本兵。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没有直接冲进帐篷,而是用大刀狠狠地从外面划开帆布。帐篷里的日本兵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而老兵则从侧面的破口处闪身而入,一刀封喉。
肉搏,不是电影里的单挑,而是生与死的瞬间判断。
在狭小的空间里,日军的长步枪施展不开,刺刀也嫌长,而沉重的大刀,成了最恐怖的收割利器。
一个身材矮小的日本兵,反应极快,在被窝里就地一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刀,顺势拔出腰间的刺刀,狠狠地向上捅来。砍杀他的中国士兵来不及变招,怒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任由刺刀插进自己的小腹,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大刀,带着自己身体下坠的重量,狠狠地劈了下去。“咔嚓”一声,是骨头碎裂的闷响。两人,就以这样同归于尽的姿势,死死地绞在了一起。
日本兵被从睡梦中惊醒,很多人连衣服都没穿,赤着脚在冰冷的地上乱跑,抓起武器就想反抗。但在这些红了眼的中国大汉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显得苍白无力。
赵登禹,则像一头真正的猛虎,在敌群中横冲直撞。他左手的驳壳枪,像一根致命的指头,不断点射那些企图集结的日军军曹。而他右手的大刀,则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风。一个日本曹长,挥舞着武士刀,想与他-对决。赵登禹不闪不避,直接用左手的驳壳枪打空了弹匣,子弹将那曹长打得连连后退,紧接着右手的大刀顺势跟上,只一刀一颗头颅就飞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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