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琦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设想的剑拔弩张,竟变成了这般客气的场面,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元哲眼角余光瞥见石琦这副措手不及的模样,心里门儿清,面上却愈发恭敬。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石琦前辈,一路赶来宗世城,车马劳顿肯定没歇过脚。
先随晚辈进内堂喝杯热茶吧?今年春茶刚下来时存的,您尝尝鲜。”
说罢又补充道:“需要一心院配合什么,前辈您尽管开口。
晚辈只要能帮的上忙,一定尽心尽力,绝不含糊。”
石琦看着他眼底那份不掺假的诚恳,觉得再端着架子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叨扰李掌门了。”
李元哲立刻眉开眼笑,侧身做出引路的姿态:
“前辈客气,这边请。”
两人走进内堂,只见堂内陈设简洁,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两旁放着几张太师椅。
“前辈您坐。”
李元哲先扶着一把太师椅的扶手,请石琦落座,自己才在对面椅子上侧身坐下。
不过片刻,两个身着弟子服的少年端着茶盘进来,茶盘里放着两只白瓷盖碗,热气裹着茶香袅袅升起。
弟子将盖碗轻轻放在两人面前,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什么,又躬身退到门口。
李元哲挥了挥手,声音压得低了些: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守住外堂,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掌门。”
两个弟子齐声应道,轻轻带上门,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茶水蒸腾的细微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般窸窸窣窣。
石琦摘下面具,端起盖碗,用盖子轻轻撇去浮叶。
他知道李元哲这么客气,绝不会只是单纯的“敬重前辈”,必定是有后话的。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还是石琦先打破了僵局。
他放下盖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开门见山:
“李掌门,一心院的规矩我清楚,我这次来,是想把狄璟他们一伙人接走,这事儿……”
话还没说完,李元哲就急忙接了话茬,语气干脆得不带一丝犹豫:
“前辈这话说的,您要接人,晚辈这就吩咐弟子去解了他们的枷锁,您今天就能把人全带走。”
石琦愣了愣,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下意识问了句:
“这……不麻烦吧?”
“麻烦什么!”
李元哲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怕石琦反悔。
“您能来一心院,是给晚辈面子。这点小事要是都办不妥,传出去别人该说我不懂事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石琦看着他这副上道儿的模样,原本憋在心里的狠话彻底说不出口了。
他暗自琢磨,这李元哲倒真是个人精,这番狗腿子的做派果真表现的惟妙惟肖。
正想着,李元哲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眼底多了几分恳求:
“前辈,有件事晚辈得跟您坦白。
您也知道,我身为一心院掌门,受天道法则约束,按规矩得听当朝皇帝李辰堰的话。
可您来了就不一样了,在您面前,晚辈连个屁都不是,寒国最后是姓李还是姓狄,跟我们一心院又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见石琦没反驳,又继续说道:
“所以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前辈从中斡旋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应允?”
石琦端起盖碗喝了口茶,他倒要看看,这李元哲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放下盖碗,装出一副高人风范,淡淡吐出四个字:
“展开说说。”
李元哲立刻拱手行礼,语气愈发恭敬:
“灭心会跟燕国联手,有您在背后撑腰,李氏王朝肯定撑不了多久。
可您也知道,当今皇帝李辰堰,虽说个酒囊饭袋,但天道法则在那摆着,晚辈不能明着抗命。
等以后反抗军攻进宗世城,李辰堰要是下令让我出手,晚辈不得不从。
可万一在战场上伤了灭心会的人,或是冲撞了狄帮主,晚辈以后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他说着,额角竟渗出了些细汗。
“所以晚辈想跟您演一出戏,您看能不能帮帮晚辈?
先说好,这绝不是晚辈放人的条件,纯粹是求您帮个忙。
您要是用得上一心院,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调遣人手,晚辈肯定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
石琦手指在桌沿轻轻摩挲着,心里渐渐明白了。
李元哲这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既不想违逆天道法则,又不想得罪灭心会,只能靠“演戏”来两边不得罪。
他琢磨着,若是狄璟以后真能称帝,一心院作为中州七大派之一,留着李元哲总比重新换个人掌舵强。
重新整合一心院的弟子,少说也得费一番功夫,整不好还容易出乱子,倒不如卖个人情给李元哲。
他点了点头:“你具体说说。”
“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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