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冬雪落下来时,陈溯正在阿强的修理厂帮忙换轮胎。雪花飘在沾满机油的手套上,很快化成小水珠,他抬头看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下,雪片慢悠悠地晃着,像极了阿强做的金属沙漏里,那些混着沙枣花的细砂——没有了倒计时的紧迫,只剩慢慢落定的温柔。
“哥,快回家!妈寄的快递到了!”陈玥的声音从胡同口传来,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快递盒,雪落在她的帽子上,像撒了把碎糖。自从规则销毁后,他们搬回了胡同里的老房子,母亲的老同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来包裹,里面装着老家的特产,还有母亲生前没来得及整理的旧物。
陈溯放下扳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过去。快递盒上贴着老家的邮票,还留着邮局盖的戳印,他接过盒子时,指尖触到盒缝里露出的一小片红布,心里忽然一暖——小时候过年,母亲总会用这样的红布给他们做新衣服的领口。
“阿强,沈时,要不要一起去我家拆快递?”陈溯朝修理厂喊了一声。阿强正蹲在地上给摩托车打蜡,闻言立刻直起腰:“去!必须去!上次阿姨寄的花生糖我还没吃够呢!”沈时也从隔壁的书店走出来,她刚把新到的绘本摆上书架,手里还拿着一本画着沙枣树的画册:“正好我买了热奶茶,咱们一起喝。”
四人回到老房子,陈玥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递盒。第一层是用报纸包着的花生糖,油香混着糖香立刻漫了出来;第二层是几包晒干的沙枣干,是卓嘎从草原寄来的,特意让母亲的老同学转寄,说“冬天吃能补气血”;最下面,是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小盒子,盒子上还系着褪色的蓝丝带——是母亲当年用的首饰盒。
“这里面是什么?”陈玥轻轻解开丝带,打开盒子时,一道柔和的光从里面透出来——不是规则能量的光芒,而是怀表表盘反射的微光。盒子里放着一块旧怀表,表盘上的花纹和陈溯的6号怀表很像,只是更小一些,表盖上刻着一朵小小的沙枣花。
“这是外婆留给妈妈的怀表。”陈溯拿起怀表,指尖抚过表盖上的沙枣花,突然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话:“你外婆是草原上的老师,最喜欢沙枣树,说它能在苦日子里结出甜果子。”怀表的表链是银质的,已经有些发黑,却依旧结实,打开表盘时,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黑白枣树下,手里抱着刚满月的母亲,笑容温和。
“原来妈妈也有怀表。”陈玥的眼睛红了,她轻轻摸着表盘,“之前总听妈妈说外婆的故事,现在终于看到外婆的照片了。”
沈时递过来一杯热奶茶,轻声说:“这怀表和你的6号怀表,就像家人之间的约定,不管隔多久,总能把思念连在一起。”阿强也拿起一块花生糖,边吃边说:“以后咱们过年,就把这两块怀表放在一起,也算一家人团圆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胡同里的红灯笼被雪覆盖,却依旧透着暖光。陈溯把母亲的怀表和自己的6号怀表并排放在桌上,两块怀表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互相呼应。他忽然想起百次重启里,每次怀表发出警报时的紧张,而现在,怀表只是安静地躺着,成了承载思念的信物——这才是怀表本该有的样子。
“对了,老周昨天给我发消息,说他工地放假了,想回来看看咱们,顺便给小花带点猫粮。”陈溯拿起手机,给大家看老周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老周穿着新棉袄,站在烈士陵园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白菊,笑容比之前开朗了很多。
“太好了!”陈玥兴奋地说,“我还想跟老周叔学修怀表呢,他之前说过,他爷爷是修表匠,他会点手艺。”阿强也笑着说:“正好我修理厂缺个帮手,老周要是愿意,年后可以来我这儿上班,总比在工地搬砖轻松。”
沈时看着窗外的雪,忽然说:“咱们今年过年,就在家里办个小聚会吧?请老周、卓嘎姐,还有陈雪老师他们来,一起吃火锅,看纪录片,再讲讲咱们的故事。”
“好啊!”陈溯点头,“我去买火锅底料,要最辣的,冬天吃着暖和;阿强你负责买肉和菜,要新鲜的;玥玥你负责收拾屋子,把妈妈的怀表和咱们的沙漏都摆出来,营造点年味儿;沈时你负责通知大家,顺便把书店的绘本带几本过来,给可能来的小朋友看。”
四人分工明确,很快就忙了起来。陈溯去胡同口的超市买火锅底料,老板笑着说:“小陈,今年过年不搬家了吧?往年总看你家搬来搬去,今年终于安稳了。”陈溯笑着点头:“不搬了,以后都在这儿过年。”老板递给他一包刚炒好的瓜子:“拿着,过年吃,算我送你的。”
阿强去菜市场买肉,卖肉的大爷听说他要办聚会,特意多送了他一块排骨:“小伙子,之前看你总帮邻居修东西,是个好孩子,多吃点排骨补补。”沈时去通知大家,陈雪老师说会带北京的学生来,还会带些手工灯笼;卓嘎说会寄来草原的羊肉干和奶酒,让大家尝尝草原的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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