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让天下第一的飞将去扫马厩?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恶毒,还要诛心!
荀彧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这种近乎戏耍的办法。
而夏侯惇、曹仁等武将,则是一脸错愕,随即眼中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哈哈哈哈!”曹操忽然抚掌大笑,一扫之前的沉郁,“奉孝!奉孝!真知我心者,唯奉孝也!好!就依你之计!”
当夜,月黑风高。
吕布被带到了许都大营西南角一处废弃的马厩。
这里早已不用,腐烂的草料混杂着经年累积的马粪,堆积如山,那股刺鼻的酸腐恶臭,几乎能将人熏得当场昏厥。
典农中郎将丁斐亲自押送,他是个面相粗犷的汉子,一路上沉默不语。
到了地方,他将一把粗糙的竹帚“哐当”一声扔在吕布脚下,瓮声瓮气地说道:“司空有令,三日之内,清尽此厩。若有半点秽物残留,或是有何异动,你这颗头颅,便要在此地枭首示众。”
说罢,他转身便走,在转身的刹那,脚步似乎有微不可察的迟疑,但终究没有回头。
吕布僵立在原地,四周十数名精锐的巡卒手持长矛,如同一群盯着猎物的豹子,将他团团围住,目光冰冷而警惕。
他看着脚下的竹帚,又看了看那几乎能淹没到膝盖的粪堆,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屈辱直冲天灵盖!
他,吕布,虎牢关下战三英,濮阳城外退曹军,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几乎要立刻抓起那竹帚,将它生生折断,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与这些曹兵战至力竭而死!
但,就在他弯腰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
那里,胡乱堆放着一堆残破的兵器,长短不一,皆是此次下邳之战中缴获的敌军所用。
他的金手指,那近乎“武道直觉”的能力,在这一刻轰然发动!
他假意弯腰捡拾竹帚,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飞速扫过那些断刃缺口。
——墙角那柄断刀,刀刃向左崩开了三分,断口整齐,这是骑兵在高速冲锋中,兵器格挡失利,被重武器瞬间斩断所致。
那名骑兵,突击未成,当场溃败!
——旁边那杆长枪,枪尖已经完全卷曲,枪杆上有数道不规则的划痕,这是步卒在仓促间用枪杆格挡重骑冲击的迹象,他挡住了,但阵型已乱!
——还有那几支箭矢,尾羽完好,箭头却深陷入墙体,角度刁钻……
一幕幕破碎的战场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现、拼接、重构!
刹那间,他“看”到了下邳攻城战那一日的全貌!
曹军主力在右翼擂鼓呐喊,声势浩大,但他们的兵器损耗模式却显示出,那只是一场虚张声势的佯攻!
而真正的杀招,是藏于地道之中,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吸引,从防御最薄弱的东门内侧突然发起的致命突袭!
“原来……原来你们破城,是靠这等阴诡伎俩。”吕布心中一声冷笑,那股沸腾的怒火竟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缓缓直起身,手中握着那把粗劣的竹帚,开始低头扫粪。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周围的巡卒都觉得有些诡异。
但每一个动作又精准无比,竹帚挑起一坨坨污秽之物,划出一道道刁钻的弧线,稳稳地落入远处的粪车,竟没有半点汁水溅到他的囚服和靴沿。
那姿态,不像是在扫地,反倒像是在演练一套玄奥的戟法,举重若轻,收放自如。
“喂,你看,那人真是吕布?扫个厕所也跟跳大神似的……”有巡卒低声窃语。
时间在恶臭与沉默中流逝。
吕布不知疲倦地清扫着,他的心神,一半在手中的竹帚上,另一半,则沉浸在对那些破损兵器的“解读”之中。
就在他将一处粪堆清理过半时,竹帚的末端触及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他拨开污物,一枚半截断裂的环首刀,静静地躺在粪水之中。
那是他麾下陷阵营亲兵的制式兵刃!刀柄上还残留着熟悉的纹路。
吕布的动作猛然一滞。
他能“看”到,这柄刀的主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如何用它挡开致命的一击,又是如何被数杆长矛从背后贯穿……那股不甘与忠烈之气,仿佛穿透时空,依旧附着在这半截断刃之上。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竹帚,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
一股比刚才更加狂暴的杀意,如地底的岩浆,在他胸中翻腾、冲撞!
一滴冰冷的液体,忽然从天而降,打在他的鬓角。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雨,来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汗水与污迹,也仿佛在一点点浇熄他心中那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知道,现在爆发,就是死。
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成廉的忠骨无人收敛,张辽的生死未卜,貂蝉的期盼将化为泡影,而曹操破城的真相,将永远埋葬。
活着,才能让那些该死的人,付出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的狂暴杀意被他以非人的意志力,一寸寸地压回了心底最深处。
当他再次低下头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没有再去看那半截断刀,只是用竹帚将其轻轻拨到一旁,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雨越下越大,在恶臭的马厩中形成一道道水幕。
而吕布的身影,就在这瓢泼大雨之中,一帚一帚,有条不紊地清理着象征着他此生最大耻辱的污秽。
那把竹帚在他手中,仿佛不再是羞辱的工具,而是一柄磨砺心性的刻刀,正将他骨子里最后的浮躁与狂傲,一点点剔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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