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第七日,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子时的梆子声从寨口老槐树底下传来,三响,沉闷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敲碎了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林羡站在吊脚楼的走廊上,晚风裹挟着山间的湿冷扑面而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掌心的血契灼痕越来越烫,像有一团火在皮下灼烧,提醒着他72小时的回魂时限已至。他低头看着那道暗红色的纹路,纹路蜿蜒如蝶,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光,与远处天际隐约浮现的血月遥相呼应。
“时间到了。”林羡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冷静。他早就知道,苏卿卿和那伙舔狗团不会善罢甘休,七日的隐忍与布局,不过是为了等这一刻——他们会在子时阴气最盛之时动手,用最阴毒的蛊虫,重演他前世万蛊噬心的惨剧。
果然,话音刚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便从吊脚楼的楼梯口传来,伴随着若有似无的虫鸣,黏腻得让人头皮发麻。苏卿卿穿着一身雪白的苗服,裙摆上绣着诡异的蛊花纹样,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身后跟着五个舔狗团的核心成员,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个黑漆漆的陶罐,罐口封着浸过精血的红布。
“林羡,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苏卿卿的声音娇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让我们取你心头血喂养‘噬心蛊’,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她身边的一个高个男人冷笑一声,猛地扯开手中的陶罐封口,一只通体乌黑、翅膀带着红斑的蛊虫立刻飞了出来,直奔林羡的面门。那是“斑翅蛊”,被其叮咬后,蛊虫会钻进人体经脉,啃噬血肉,最后从七窍钻出,死状极惨。
林羡早有防备,侧身避开蛊虫的袭击,同时从袖中摸出一枚用艾草和朱砂浸泡过的竹针,反手刺向蛊虫。竹针带着阳气,刚一接触到斑翅蛊,那蛊虫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跌落在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雕虫小技。”林羡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七日来,他可不是白过的,借着许南枝提供的苗寨古籍,他早已摸清了常见蛊虫的习性与克制之法,更何况,他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
苏卿卿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其余四人见状,立刻同时打开陶罐,顿时,数十只各式各样的蛊虫蜂拥而出,有爬行的蜈蚣蛊、跳跃的蚤蛊、还有会吐丝的缠丝蛊,密密麻麻地朝着林羡爬来,虫鸣之声汇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许南枝站在林羡身后,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体内的哑蛊已经开始发作,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眼神示意林羡快跑。但她也知道,此刻已经跑不掉了,只能握紧手中的苗刀,准备与林羡并肩作战。
林羡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怕。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对着夜空轻声道:“蚀月,该你了。”
这是他与那位神秘药郎的约定——借他三次银蝶,助他度过难关。前两日的试探与周旋,他都未曾动用这份力量,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话音落下的瞬间,吊脚楼的屋顶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振翅声。紧接着,一道银光从黑暗中亮起,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只巨大的银蝶,盘旋在吊脚楼的上空。银蝶的翅膀展开足有丈余,翅翼上的鳞片在血月的映照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每一片鳞片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刃。
药郎就站在银蝶的背上,依旧是那身黑衣,墨发随风飘动,眼尾的银纹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的众人,眼神淡漠得如同神只俯瞰蝼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来履行一个无关紧要的约定。
“那是什么?!”苏卿卿身边的一个胖子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恐。他这辈子见过无数蛊虫,却从未见过如此巨大、如此神圣的银蝶,那银蝶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手中的蛊虫都开始瑟瑟发抖,不敢再往前一步。
苏卿卿的脸色也变了,她没想到林羡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后手。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喊道:“怕什么!不过是只大点的蝴蝶罢了!蛊虫,上!”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更为精致的金罐,打开封口,一只通体赤红、形似蚕蛹的蛊虫爬了出来,那是她的本命蛊——“赤练蛊”,也是她最大的依仗。赤练蛊感受到主人的命令,扭动着身体,朝着林羡爬去,所过之处,地面竟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然而,就在赤练蛊快要爬到林羡脚边时,上空的银蝶突然振翅,一道银色的光刃从翅翼上劈下,精准地落在赤练蛊身上。赤练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被劈成两半,化作一滩血水,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
“我的赤练蛊!”苏卿卿失声尖叫,心疼得浑身发抖。这只赤练蛊她养了三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如今竟然被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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