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花海在脚下无声摇曳,仿佛一片凝固的蓝色波涛。那冰晶碰撞般的空灵声响与远方缥缈的歌声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旋律。小雨每向前一步,骸骨拱门上那个幽蓝的婴儿虚影就似乎凝视她更紧一分,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排斥感同时在她体内冲撞。
林静想要跟上,却被林夏拦住,她指着仪器上剧烈波动的能量读数,低声道:“那片区域的能量场与小雨高度同频,强行介入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
就在小雨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骸骨拱门的瞬间——
“叮叮当当!”
一阵清脆悦耳、如同风铃乱响的瓷器碰撞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花海的寂静与歌声的哀婉。
这声音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合时宜的欢快,硬生生插入了这片诡谲的氛围。
紧接着,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水滴搅乱的油彩画,开始扭曲、旋转、重组。妖艳的蓝色花海、骸骨拱门、幽蓝的婴儿虚影,连同那轮不祥的血月,都在一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像海市蜃楼般消散无踪。
那萦绕在小雨脑海中的古老歌声,也如同被掐断了喉咙,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林间空地。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铺着雪白桌布、却布满明显茶渍的长桌。
桌布边缘耷拉在草地上,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却毫无章法可言的茶具:镶嵌着宝石的金边茶杯紧挨着粗糙的陶土马克杯,印着精美玫瑰花纹的瓷盘旁边就是磕破了边的木碗。
各式各样的点心——有些看起来刚刚出炉,散发着诱人香气,有些则干瘪发霉,甚至爬着几只微小的、戴着礼帽的昆虫——堆满了桌子每一寸空隙。
而围坐在桌旁的,是一场真正“疯狂”的茶会主角。
“搬——家——啦!”
一个头发乱如蓬草、脸上沾着各色颜料(或许是果酱?)、头戴一顶插满了羽毛、鲜花、茶勺、甚至还有一只不停滴答作响小怀表的巨大礼帽的男人,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挥舞着双臂高声宣布。
他,无疑就是疯帽匠。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动作夸张而充满戏剧性。
“时间,时间永远停在下午六点!下午六点就该喝茶!无论在哪儿喝!”他旁边,一个穿着背心、睡眼惺忪、长着一对大长耳朵的三月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一只怀表当搅拌棒,在一只冒着诡异绿色泡泡的茶杯里用力搅动。
而在桌子底下,一只毛茸茸的睡鼠,正蜷缩在一把巨大的糖匙里,发出轻微而规律的鼾声,偶尔在梦中抽搐一下爪子。
小雨、爱丽丝以及林静一行人,就这样突兀地站在了这张疯狂茶桌的边缘,仿佛一群不小心闯入了舞台剧现场的观众。
“啊!新客人!迟到的客人!”疯帽匠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立刻用一种混合着狂喜和责备的语气喊道,他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离他最近的爱丽丝和小雨的手腕,将她们按在两张空着的(但其中一张只有三条腿,用一摞书垫着)椅子上。“迟到是最严重的失礼!罚酒!不,罚茶!必须罚茶!”
他抓起一把硕大无比的、还在滴着水的茶壶,不由分说地就往爱丽丝面前一个印着“吃我”字样的杯子里倒去。那液体是鲜艳的橙色,表面漂浮着一些闪闪发光的银色碎屑,散发出一种类似柑橘与旧靴子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我没有迟到…”爱丽丝试图辩解,有些慌乱地看着那杯可疑的“茶”。
“没迟到?”三月兔停下搅拌,用怀表指着爱丽丝,睡眼惺忪却又异常严肃地说,“你没在下午六点之前到来,就是迟到!这是规则!对吧,帽匠?”
“千真万确!”疯帽匠用力点头,他那插满杂物的帽子危险地晃动着,“就像渡渡鸟赛跑没有起点和终点,但所有人都赢了!就像睡鼠永远在睡觉,但总能讲出最精彩的故事!规则,亲爱的,规则!”他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小雨,歪着头,用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她,“哦!一位蓝色的客人!真少见!你的颜色像不像未完成的天空?还是打翻的蓝墨水?你喜欢用眼泪泡茶吗?那味道一定很咸!”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速度快得让人无从反应。他又转向林静、林夏等人,热情地(或者说,强制性地)招呼他们入座。“都坐下!坐下!站着喝茶是对茶叶的不尊重!也是对桌子的不尊重!更是对下午六点的不尊重!”
林静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混乱弄得不知所措,几乎是被半推半就地按在了那些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小宇倒是显得异常兴奋,好奇地伸手想去抓桌上那些看起来很有趣的点心,被林静赶紧拦住。
“观测目标行为模式:高度非逻辑,语言跳跃性极强,疑似存在集体认知偏差或共享现实扭曲场。”林夏低声对着手腕记录,同时警惕地看着面前被倒满的、冒着紫色气泡的茶杯。
许方则对三月兔手中那只被当做搅拌棒的怀表产生了浓厚兴趣,他扶了扶眼镜,试图看清上面的刻度:“先生,您是否意识到,将精密计时工具用于搅拌流体,会对其走时精度产生不可逆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