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第四日......转眼七八日过去了,唐世俊他几乎成了文渊阁里的常客。
连这文渊阁里头洒扫的少年就都认得他了,偶尔,唐世俊还会把自己在外买的零嘴儿给这打杂洒扫的少年吃,那少年闲下来的时候,就和唐世俊聊上两句。
“公子的那位友人,怕是有事耽搁了吧?”
第八日的傍晚,拿着布巾子擦拭书架的少年,对着坐在窗口的唐世俊随口问道。
唐世俊听了少年的话,抬眼看着那窗口旁的位置,苦笑道:“许是吧。”
口中是这般回答少年的,但唐世俊他心中却越来越疑惑。
那日的惊鸿一瞥,那举子瞧着,分明就是个勤学的,捧着《春秋繁露》读得入神。
这样的学子,怎会一连七八日不来文渊阁?
【莫非......那日自己的注视太过直白,吓着他了?】
唐世俊想起那日四目相对时,对方眼中闪过的惊慌和随即的匆匆离去,忽然恍然大悟——【是了,定是如此!】
他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自己那日太过震惊,盯着人家看了半晌,怕是让那举子误会了。】
【京城风气开放,有些贵人好男风也不是秘密,那人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那等有特殊癖好的纨绔子弟,这才避之不及。】
“真是......”
唐世俊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就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好奇。
那人究竟是谁?来自何处?为何与陛下年轻时如此相像?
难道......真就是陛下在外留下的皇子?
他也去找文渊阁里的管事查过那一日借阅过《春秋繁露》的名册,可名册上就只登记了三人,他暗地里一一去看过,就都不是那一日坐在窗边的那个人!
唐世俊他不知道,虽然那一日李明达手里是拿着《春秋繁露》在看,但其实这书是和他一起来文渊阁的同乡举子借阅的; 是那人看了一半,又想起来要看别的书,让李明达帮着借了旁的书,才把这本《春秋繁露》给李明达看了。
而这会子,唐世俊心中想着——【罢了,既是有缘无分,那便强求不得。】
唐世俊这般安慰着自己,就带着长寿离开了文渊阁。
可他心里知道,这事儿没完。
与此同时,登州府会馆内,李明达正端坐房中,对着一卷《大学衍义》细细研读。
自那日在文渊阁遭遇“惊魂一瞥”后,他便打定主意,春闱前绝不再独自外出。
京城虽大,繁华虽盛,却也比不上老家吴县安宁。
他一个寒门举子,无权无势,若真被哪个有特殊癖好的贵人盯上,只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兄,今日还是不去文渊阁?”
同住会馆的举子张子安推门进来,见他仍在房中,好奇问道。
李明达抬头笑道:“这几日想静静心,在馆内读书也是一样的。”
张子安在李明达的对面坐下,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是,文渊阁虽好,到底人多眼杂。
我昨日去时,还见英国公世子在那儿坐了整整一日,也不知在等谁。”
李明达心中一动:“英国公世子?”
“是啊,就是那位唐世子,昨日也是奇了怪了,往日里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个个穿得绫罗绸缎的好不富贵; 昨儿个那位唐小公爷倒是穿得很是朴素,只不过他那通身的气度,往那儿一坐,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常人。”
张子安压低声音,“我听文渊阁的管事说,这位小公爷近来日日都去那文渊阁,像是在寻什么人。”
李明达听到此处,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在等友人吧。”
“也许吧。”
张子安聊过了这八卦,也不以为意,转而道,“对了,李兄昨日托我借的《传习录》,我今日带回来了。”
说着这话,张子安就从书袋中取出了这书来。
李明达接过,连声道谢:“有劳张兄了。”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张子安摆摆手,“该我谢李兄才是,自从李兄为我看过文章,点出我的不足之处后,对我当真是有醍醐灌顶之效!
阖该我谢你才是,不过借书罢了,当不得什么。”
说过这话,张子安看着李明达桌前的笔墨纸砚,就又说:“不过李兄,你这闭门苦读的劲头,可真让我等惭愧。
依我看,今科李兄必能高中。”
李明达谦逊道:“张兄过誉了,天下英才汇聚,李某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
李明达与张子安又说了会子话,就才送走张子安; 关上门,李明达他背靠着门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
【英国公世子......原来那日盯着自己看的玄衣公子,竟是英国公世子!】
李明达他虽初来京城,却也听说过英国公府的威名。
上一任英国公娶了长乐公主,唐家那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权势煊赫。
【这样的贵人,为何会对自己一个寒门举子如此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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