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赵大和赵二在青台镇上呆了一上午的功夫,去了镇上的私塾、书铺、酒楼等地方,寻上了各色人马,全都打听了一遍。
中午头,两人就一致决定去李家村探上一探。
半下午的时候,赵大和赵二就到了李家村村口那条土路与官道交接的地方。
他们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决定由赵大一人进村,赵二在这儿等着策应。
如此,赵大就在旁边的小树林子里换了身行头——褪色的蓝布褂子,打着补丁的裤子,脚上一双磨破边的布鞋,背上一个货郎筐子,里面装着针线、头绳、糖块、粗糙的布巾子、花色不少的头巾、还有小儿木头玩具等杂货。
扮作货郎,是最容易融入村子的身份。
赵大他背着货郎筐子,一步步晃晃悠悠的走进李家村。
别说,打眼一瞧,赵大这模样,还当真是有在那十里八乡里头乱窜的货郎样子了。
走上土路,李家村的村口上有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树下这会子就有不少妇人正坐在那儿做针线、择菜、搓麻绳。
“货郎来咯!”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眼尖,率先看见了远处的赵大,兴奋的边跑边冲这边儿喊。
赵大他是人未到声先来,仰头对着槐树下的妇人们高喊:“货郎来啦!货郎来啦!货郎来啦!”
到了近前,他放下筐子,笑呵呵的就说了一段儿顺口溜出来。
“买针买线,买顶针儿; 买根儿红头绳儿,梳头油、胭脂粉儿和香膏; 还有大小媳妇都稀罕的花儿朵儿、布巾、头巾和荷包!”
货郎筐子一打开,就围上来了一圈儿的妇人,还有几个小娃娃也踮着脚争先恐后的去看这筐子里头摆着的物件儿。
“小娃娃,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赵大趁机搭话:“几位嫂子,这是李家村吧?”
“是啊。”
一个四十来岁、圆脸微胖的妇人应道,“小哥是从哪儿来?往常俺们这儿还没见过你咧。”
“我是从杏花村那边儿走过来,听人说这边儿还有个村子,我就想着走过来看看,能不能做些买卖。”
赵大说,“这半个月来,我可是走了好几个村子了。
你们这村子看起来不错啊,房子都齐整。”
“还行吧。”
另一个瘦高个儿的妇人接口,“大哥,这红线怎么卖?”
赵大报了价,妇人同他讨价还价一番,就还是买了些针线。
买卖成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听说你们村出了个举人老爷?”
赵大一边整理筐子里头的货品一边同妇人们问。
“哟,你也知道俺们村的举人啊?”
圆脸妇人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那可是俺们村的头一个举人!
去年中的,今年去京城考进士去了!
要是中了,那可就是进士老爷了!”
“了不得,了不得。”
赵大连连赞叹,“他家里什么人?竟是能供得起他读书?”
“他娘啊,柒娘!”
瘦高个妇人说,“柒娘一个人拉扯大四个孩子,还供出个举人,不容易啊!”
“四个孩子?”
赵大故作惊讶。
“是啊,他家老大和老二是双生,还有一个老三是女娘,和举人老爷是双生呢。”圆脸妇人很是骄傲的对赵大说。
“柒娘这人没得说,识字,有见识,不像俺们这些粗人。”
“识字?”
赵大挑眉,“这......识字的妇人可不多见。”
“是啊,柒娘她不光识字,还会算账呢。”
瘦高个儿的妇人在一旁补充道:“村里谁家写信、算个账,都找她; 她也不收钱,帮了村里不少忙。”
正说着,村中突然传来一阵唢呐声,呜呜咽咽的,竟是——丧乐。
众人齐齐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赵大也跟着抬眼看去。
“这是......李老三家的丧事吧?”
圆脸妇人说。
“可不嘛。”
瘦高个儿妇人撇撇嘴,“今天是该出殡了。”
赵大心中一动:“嫂子,李老三是......”
“村里的赖皮。”
圆脸妇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一辈子都是个没能耐的,光知道打媳妇的,去年底赌钱,欠了人钱,让人敲了闷棍,腿都让人打断了。
喏,这不,月初那一场倒春寒,给冻死了,他俩儿子回来给办丧事来。”
“这种人,死了清净。”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一个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孙麦子跟着他,受了多少罪。
大狗子和二狗子那小时候,饭都吃不饱,还得挨打。
死了好,死了好,死了最是清净。”
赵大听出几人话里的深意,但没多问,只道:“婶子、嫂子,你们快瞧瞧,我这底下还有木梳、小铜镜、胭脂香粉咧。”
说着这话,赵大就又一边卖货一边拐着弯儿的同她们打听李柒柒一家的事儿。
赵大没有关注李老三的死,但李老三的丧事却也是办得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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