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离去带起的魔气尚未完全消散,擂台上的血腥味仍在弥漫。秦夜单膝跪地,强忍着经脉中魔气侵蚀与星辰之力枯竭带来的双重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已是强弩之末。
连番激战,尤其是与云清瑶、幽月这两位最顶尖天骄的生死相搏,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潜力与底牌。此刻的他,莫说再次凝聚“星核”,便是维持基本的星辉运转都显得艰难。
然而,天骄擂的规则,不会因个人的状态而网开一面。当弱者被淘汰,留下的,便是真正的王者。而王者的目光,总会落在值得一战的对手身上。
就在秦夜试图挣扎着站起,运转《九霄星辰诀》汲取那稀薄天地灵气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锋锐之气,如同无形之剑,瞬间笼罩了整个擂台!
这股气息,没有幽月魔气的暴戾阴冷,没有苏芷柔仙光的柔和净化,也没有云清瑶玄冰的极致森寒。它纯粹、凝练、至高无上,仿佛天地间一切锋芒的源头,仅仅是气息的降临,就让秦夜感到皮肤刺痛,神魂仿佛都被无形的剑意锁定、切割!
他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对面,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
那人身着朴素青衣,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普通,却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仿佛蕴藏着亿万剑影。他怀中抱着一柄连鞘古剑,剑鞘斑驳,看似寻常,但那股令天地失色的锋锐之气,正是源自于此人,源自于那柄未出鞘的剑。
李道一!
他终于来了!
没有言语,没有宣告。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最强的战书。
平台上下,所有的喧哗、议论,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座承载了太多奇迹与鲜血的擂台,聚焦在那两个身影之上——一个是浴血残躯、摇摇欲坠的星辰之子,一个是抱剑而立、锋芒内敛的剑道至尊。
这是期待已久的对决,却似乎又是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对决。
“可惜了,秦夜已是重伤之躯……”
“能与李道一一战,虽败犹荣!”
“李道一的剑,从未出鞘超过三招,不知秦夜能逼出几剑?”
低低的叹息与议论在寂静中流淌,带着惋惜,也带着对李道一绝对实力的敬畏。
秦夜看着李道一,看着他眼中那纯粹到极致的剑意,心中反而一片平静。他咳出一口带黑的淤血,用手背擦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一点点地站直了身体。
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狂风暴雨中不肯折断的青竹,如同浩瀚星空中永不湮灭的辰光。
“玄天宗,秦夜。”他声音沙哑,却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尽管对方必然知晓。这是一种尊重,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自身道路的尊重。
李道一的目光落在秦夜身上,那亿万剑影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似是认可,又似是惋惜。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剑锋般的冷澈:
“你的道,不错。可惜,状态不全。”他顿了顿,继续道,“接我一剑,若能接下,算你胜。”
话语狂妄,但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理所当然。他有这个资格。
秦夜咧嘴,露出一个染血却坦然的笑:“请。”
无需多言,唯战而已。
李道一不再说话。他缓缓抬起了抱剑的右手,握住了那斑驳古剑的剑柄。
在他握住剑柄的刹那——
天地失色,万籁俱寂!
仿佛整个万道山,整个观战区域,所有的光线、声音、气息,都被那柄尚未出鞘的古剑所吞噬、所镇压!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剑意冲霄而起,并非针对任何人,却让所有感受到这股剑意的人,神魂战栗,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无形的剑气粉碎!
秦夜首当其冲!
他感觉周遭的空间彻底凝固,自己如同琥珀中的蚊虫,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那浩瀚如星海的剑意,纯粹而霸道,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要将他连同他的道,一并斩灭!
他知道,李道一没有动用超越境界的力量,这一剑,依旧在玄灵境的范畴内。但这一剑所蕴含的“道”,已然达到了玄灵境的极致,甚至触摸到了规则的边缘!
不能退,不能躲,唯有硬接!
秦夜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将体内残余的所有星辰之力,连同那不屈的意志,对星辰生灭的全部感悟,疯狂地压榨、凝聚!
他不再追求形态,不再拘泥于招式。所有的星辉,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道韵,都在他身前,遵循着《九霄星辰诀》最本源的轨迹,化作了一片……混沌的星云!
这片星云极小,只有尺许方圆,内部星光明灭不定,引力混乱交织,仿佛宇宙初开,又似星辰末日,充满了无序与毁灭,却又在毁灭中蕴藏着一点不灭的生机!这是他在绝境中,对“星核”之力的另一种理解与运用,是防御,也是他道途的展现!
也就在这片混沌星云成型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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