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星河在天。
林枫离开江城,一路向西北而行,并未施展化虹之术,而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以“星引术”中一门名为“星移”的遁法赶路。此法乃他初步炼化巡天残镜后所得,可借星辰之力挪移虚空,无声无息,速度奇快,更兼有遮蔽天机、扰乱推演之效,最适合隐秘行事。
夜色掩映下,林枫的身形在虚空中时隐时现,每次闪烁,便是数百里之遥。他一边赶路,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丹田,细细体悟巡天残镜带来的种种玄妙。镜悬元婴顶,清辉垂落,不仅时刻滋养着他的神魂肉身,更让他对周遭天地灵气的流动、法则的脉络,感知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隐隐捕捉到一丝命运长河的支流波动,虽只是皮毛,却已神异非凡。
“天机阁,观星台……以星辰卜算天机,窥探命运。我这‘星引术’与巡天镜,亦有此能,倒要看看,你天机子能窥得几分天机。”林枫目光幽深,心中盘算。残镜示警“天机不可信”,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天机子只是找他喝茶聊天。此番赴约,是龙潭虎穴,亦是他主动入局,一探虚实。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山脉深处,出现一片被朦胧星辉笼罩的奇异地域。那星辉并非月光,而是自九天垂落,凝而不散,将一片占地极广的古朴建筑群笼罩其中。楼阁亭台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暗合星辰轨迹,透着一股玄奥莫测的气息。中央最高处,一座九层高台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台顶似乎与星空相连,正是“观星台”。
此地便是天机阁总坛所在,隐于深山,不显于世。
林枫在高空停下,并未直接闯入星辉范围。他运转“星引术”,双眸之中隐有星芒闪烁,凝神望去。只见那笼罩天机阁的星辉,并非简单的防护阵法,而是一座极其繁复玄奥的“周天星斗大阵”,借九天星辰之力运转,生生不息,攻防一体,更兼具扰乱天机、遮蔽探查之能。以他如今化神修为与残镜之助,竟也只能窥得此阵皮毛,深处一片混沌,凶险暗藏。
“好一个天机阁,果然名不虚传。”林枫心中凛然,对此行更多了几分警惕。他略一沉吟,取出那枚微微发热的“天机令”,以神念触动。
“天机子前辈,林枫如约而至。”他朗声道,声音不大,却透过星辉,清晰地传向观星台。
片刻寂静。
笼罩天机阁的星辉微微荡漾,如同水波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自林枫脚下,笔直通向观星台顶。通道两侧,星辉流转,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沉浮生灭,美轮美奂,却又暗藏杀机。
“林小友,请登台一叙。”天机子那平和苍老的声音,自观星台顶传来,听不出喜怒。
林枫神色不变,一步踏入星辉通道。甫一进入,便觉周遭空间变幻,仿佛踏入了星空深处,前后左右皆是旋转的星辰虚影,浩瀚、深邃、神秘。通道看似笔直,实则暗含空间折叠之妙,寻常修士踏入,顷刻便会迷失方向,被困于阵中。
林枫有“星引术”与巡天残镜在身,对星辰轨迹与空间变化感应敏锐,步履从容,不疾不徐,沿着通道前行。他感应到,至少有不下十道强横的神识从他身上扫过,其中几道晦涩深沉,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甚至隐隐触及化神门槛!这天机阁底蕴之深,果然可怕。
行不过百步,眼前豁然开朗,已至观星台顶。
台顶极为宽阔,以某种非金非玉的黑色奇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漫天星辰。中央并无亭台楼阁,只有一张简单的石桌,两个蒲团。石桌上摆着一套古朴茶具,茶香袅袅。一名身穿灰色布衣、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背对林枫,负手仰望星空,正是天机子。他身旁,侍立着那名曾迎接过林枫的中年道士玄诚子,此刻眼观鼻,鼻观心,气息沉凝。
“林小友,请坐。”天机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伸手示意对面的蒲团。他气息内敛,如同寻常老者,但林枫却能感受到,其体内蕴含着如渊似海的磅礴力量,与周遭星空隐隐呼应,深不可测。
“前辈相邀,晚辈不敢不来。”林枫拱手一礼,神色平静,在蒲团上坐下。玄诚子默默上前,为二人斟茶,随即退至一旁,如同木雕泥塑。
“小友不必拘礼。葬神谷一战,小友神威盖世,力破‘万神祭坛’,夺得镜心,融合残镜,实乃惊天动地之举。老朽在此,以茶代酒,贺小友得此大机缘。”天机子举起茶杯,笑容不变,但话语中的信息,却让林枫心中微凛。对方果然对葬神谷之事了如指掌,甚至连他融合残镜都一清二楚。
“前辈消息灵通,晚辈佩服。”林枫也举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水温润,入口化作精纯灵气,滋养经脉神魂,竟是难得一见的“星穹灵茶”。他放下茶杯,直视天机子,“前辈既知葬神谷之事,想必也知‘影武者’所为。他们以神魔为祭,炼制邪物,图谋巡天镜,所图非小。不知前辈对此,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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