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保柱看到那个烟囱时也愣住了。
烟囱都是用来疏通走烟的,一般都是在房顶上。
可是这个房子的烟囱却像个矮胖的塔楼。
陈保柱好奇地走近去瞧那烟囱。
它不是砌在山墙上,而是从房檐下伸出来,落地建在房屋一侧。
烟囱通过一道“烟桥”的短通道与火炕连接。
(注:“跨海烟囱”,这种设计既方便清理烟囱,避免烟道在室内转折,也能防止火星溅到屋顶茅草上引发火灾。
室外的鸡窝靠着外部的烟囱建,这样还能让小鸡也跟着享受到暖和气儿)
古朴的农家院,远处是柴垛,还有一座座“苞米楼子”。
(注:苞米楼子,东北农家院落里的一种空中楼阁,下以木桩支撑,上似一间木房,俗称苞米楼子苞米仓子,满语称之为“哈什”)
推门进入土垡子房,首先会闻到一股混合了泥土、烟火以及发酵酸菜的复杂味道。
陈保柱觉得这种气味并不难闻,而且让他感觉到非常的温暖。
有种家的味道。
土垡子房的屋子只有三间。
一进门就是外屋地,两侧是东西屋。
外屋地兼具厨房和过道功能。
屋内南、北、西三面环炕,连接在一起。
(注:这种火炕称为“万字炕”或“转圈炕”)
甄佳招呼众人上炕坐着。
炕上铺着用高粱杆皮编成的“炕席”。
炕梢叠放着炕柜,上面一层层放的全是铺盖。
屋里家具很少,众人上炕坐下后都围着一个长条形的炕桌。
李黑龙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白志勇趁着甄佳出去给他们倒热水的功夫小声叮嘱陈保柱他们,“西边的屋子你们别进去,那里面很可能有‘祖宗板’,不允许随意的进去坐卧。”
“什么是祖先板?”李黑龙问。
“就是供奉祖先或神偶的……你问这么多也记不住,反正你就记住不要进去就行。” 白志勇懒得解释那么多。
李黑龙一脸懵逼。
好在有陈保柱在,他叮嘱李黑龙,“你就跟着我就行,我不在,你就老实待着,哪也别去,就是有人叫你去,你也别去。”
李黑龙点头如捣蒜,“这个我能记住!”
他人虽然傻了点,可他听话。
晚上,甄佳真的杀了一只羊招待他们。
李黑龙嚷嚷着去帮忙。
陈保柱跟着李黑龙来到外面,就见白志勇提着刀站在甄佳身边,不知两人在说什么。
陈保柱一把薅住了打算过去帮忙的李黑龙,“咱们先别过去,你陪我去个茅房吧。”
李黑龙:???
陈保柱不由分说,拽着李黑龙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话,“白爷,我和黑龙哥去先拉个屎,一会就回来。”
白志勇扭头瞥了他们一眼,“哼,懒驴懒马屎尿多。”
甄佳并不在意,“他们也没杀过羊,就是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会我叫两个在我这干活的小伙子,让他们帮着杀羊。”
“不用他们。”白志勇淡淡道,“杀羊就是一刀的事。”
“那好,你行我就不叫他们了,我帮你打下手。”
白志勇挽起袖子。
陈保柱和李黑龙并没有真的去茅房。
他们躲在房后,伸着脑袋往这边瞧着。
李黑龙一头雾水,“你在看什么啊?”
陈保柱一边看一边偷着乐,“多有意思啊。”
“啥意思?”李黑龙不懂。
陈保柱乐不可支,“这意思可多了去了。”
李黑龙摇头。
他还是不懂。
陈保柱美滋滋地看着,一直等白志勇杀完了羊,开始剥羊皮的时候才带着李黑龙回来,“白爷,让黑龙哥试试手吧,他剥皮学的可好了。”
白志勇嗯了声,又给了李黑龙一把刀。
李黑龙剥皮的技术的确很好。
白志勇看着李黑龙干了一会活,点了点头,“这手艺是比柱儿强。”
过了一会,甄佳找来两个在牧场干活的小伙子,让他们把杀好的羊带去烹煮。
白志勇和李黑龙净了手,重新坐回到炕头上。
炕烧得滚烫,驱散了众人骨头缝里的寒意。
一直等到李黑龙肚子都开始叫了,门外进来一个小伙子,端着一个大瓦盆。
盆里是冒着热气的,暗红色的羊血豆腐。
另一个小伙端进来一个大盆,里面的羊肉被锋利的刀切成大块,做成了清水煮羊肉。
甄佳顺手把剔下来的羊油小心地收集到一个小碗里。
李黑龙问甄佳,“阿婆,你不吃羊油吗?”
“这些羊油不是为了吃,留着保养皮子。”
羊头和羊蹄在灶膛的余烬里反复燎烤过。
烧掉细毛,直到表皮焦黑起泡,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焦糊与肉香的独特气味。
桌上没有精致的碗碟,只有几个粗陶大碗和几个搪瓷缸子。
甄佳又端上一碗用野韭菜花和盐捣成的酱,一碟子腌制的芥菜疙瘩丝,还有一大盆金黄的高粱米饭,“没啥好招待的,就咱屯子里的粗食,管饱,也挡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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