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崔明山家的客厅里,俨然一副战场模样。
破碎的瓷杯、花瓶残片、打翻的茶盏散落满地,殷红的葡萄酒液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蜿蜒蔓延,像一道道刺目的伤痕。崔敏头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双拳攥得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地瞪着沙发上的父亲,那眼神里满是失望与控诉,仿佛要喷出火来。
崔母站在女儿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急切又无奈:“敏敏,别气了,别气坏了身子……”说着,她偷偷瞪了崔明山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暗示他别把话说得太透,免得刺激到女儿。
崔明山端坐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直到女儿的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敏敏,看来我们真是把你宠坏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半点大家闺秀、名门书香的教养吗?就这点事便沉不住气,怪不得花途会选宋峤——你自己瞧瞧,你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对!我就是比不过宋峤!”崔敏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突然拔高了音量,歇斯底里地大吼,“那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嘛还让我去追花途?这都怪谁?是谁拍着胸脯说要帮我的?!”
崔母看着丈夫铁青的脸色,知道他快要忍不住发作,又瞥见女儿形容狼狈、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她拉着崔敏往旁边的椅子上坐,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柔声劝慰:“好了好了,敏敏,怎么能怪你爸爸呢?你爸爸虽是花途的老师,但终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哪有权利干涉他喜欢谁?他能暗地里提点你、帮衬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不能做得太明显吧?不然花途反感不说,院里的人还得说你爸爸闲话呢。你要理解你爸爸的难处呀。别哭了,事情还没到绝境,这不他们还没结婚吗?”
她转头看向崔明山,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老崔,你倒是说句话呀!真要看着敏敏败下阵来,争不过那个姓宋的?敏敏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忍心看着她后半生孤苦无依一个人过吗?”
崔明山坐在对面的单人椅里,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扫了一眼妻女,眼神晦明不定,良久才长叹一口气,语气意味深长:“敏敏,沉不住气就成不了大事。花途虽认了宋峤是未婚妻,但‘未婚妻’终究不是‘妻子’,只要没领证,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你和宋峤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爸爸!”崔敏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急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这么有把握?”
崔母听完丈夫的话,心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弯,想起前些日子丈夫的反常举动,顿时有了底。她拍拍女儿的手,眼神示意她别多问:“敏敏,你爸爸既然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反而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住,我们还有机会翻盘就行。听话,别哭了。”
崔敏看着母亲怜爱的眼神,又想起父亲过往的手段与能力,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点了点头,止住了哭闹——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依赖父母的安排,也坚信他们总能为自己铺好最好的路,更笃定自己才是最终的赢家。
待妻女回房休息后,书房里只剩下崔明山一人。昏黄的落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坐在椅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紫砂壶材质的茶壶,眼神深沉如夜。
“男人啊,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现在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可,可一旦触及切身利益,所谓的情啊爱啊,不过是过眼云烟。”活了六十多年,见惯了人心叵测、世态炎凉,他太清楚人性的脆弱——信仰的崩塌往往只在一瞬间,没有人能例外,包括花途。他指尖摩挲着茶壶的纹路,心里冷笑:花途那小子的软肋,不就是宋峤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指尖用力攥紧了茶壶:“真到了那一天,一切皆可变。”
几天后,山东烟台海洋东方航天港基地。凌晨一点,被请过来解决难题的花途,在加班结束后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此时,夜空如墨,皎月高悬,星辰密布,晚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带来丝丝凉意,周围静谧安静,正是思念情人的时刻。他脑海里浮现出宋峤的模样——那双透亮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得像是能淌进人心里,让人忍不住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上赫然是宋峤的单人照——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西湖边笑靥如花,阳光洒在她脸上,暖得晃眼。花途盯着照片,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一个人傻呵呵地笑了半天,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连眼底都泛着暖光。看着手机,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点,宋峤早就睡熟了,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梦到他,梦到的话,是梦到他帅气工作的样子,还是梦到他给她做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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