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弟弟领命后匆匆离去、急于布置防务的挺拔背影,楚洛书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成长总是伴随着代价,他只希望,这个代价不会太过惨痛。
他转身,对侍立在旁的楚枫吩咐道:“备车,我要去商行一趟。”
“可是少爷,您一夜未得好眠,脸色不佳,侯爷他刚接手府务,您是否……”楚枫面露担忧,有些不放心。
“无碍。”楚洛书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雏鹰总要自己展翅。我相信闻溪,他会做好的。商行那边,也有事需我亲自处理。”
楚枫不再多言,躬身应道:“是,少爷,马车这就备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了楚洛书近期新经营的云汇商行门前。
楚枫小心搀扶着楚洛书下了马车,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争执之声,夹杂着呵斥。
楚洛书当下眉头微蹙,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只见商行大堂内,几个穿着体面、却举止嚣张的仆从打扮的人,正将自家老掌柜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口中不干不净地骂着。
老掌柜被推得踉跄,面色惶急,却又无可奈何。
不需楚洛书多言,楚枫已是面色一沉,上前一把揪住其中一个叫嚣最凶的仆从的后领,手腕一用力,直接将那人狠狠贯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见其余仆从愣了一下,仍揪着老掌柜不放,楚枫这次更不客气,身形一动,如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又将两个仆从干脆利落地摔砸在他们同伙面前。
这一下,这群人才终于将注意力从老掌柜身上移开,惊怒交加地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见来人不过是一个看起来瘦弱苍白、带着病气的公子哥,和一个书童打扮的仆从,不满与轻蔑之声顿时响起。
“哪里来的病痨鬼?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活腻歪了不成!”
“哦哟?好大的口气!”楚枫冷笑一声,挡在楚洛书身前,眼神锐利:“那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在我们的地盘上闹事,看来也是不想痛快了!”
“老子劝你们识相的就滚开!否则连你们一块收拾!”为首的仆从恶声恶气地威胁。
“果儿。”楚洛书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冷意。
楚枫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自家倒霉少爷是动了真怒,要彻底清理这些碍眼的家伙了,当即会意,不再多费唇舌,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护在楚洛书身侧。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众人眼前闪过,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冷风。
还不待那群仆从看清来者是何人、是男是女,就只觉得膝弯、手腕等处传来剧痛,纷纷惨叫着倒地,抱着伤处打滚呼痛,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楚枫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蹲下身,手指抬起方才叫得最凶那个仆从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今日为何来我云汇商行闹事?好好说,少受点苦头。”
那仆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交代:“我们是鲁国公府的,是……是我们家主子……看中了西城杏花巷那块地皮……可……可被你们云汇商行抢先一步买走了……主子气不过,就派……派我们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好让你们识相点……把地让出来……”
“鲁国公府?西城的地皮?”楚洛书轻声重复,眼神微冷。
贤妃的娘家……手伸得倒是长。
他心中已有计较,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对楚枫道:“处理干净,别耽误了生意。”
“是,少爷。”楚枫应声,随即像拖死狗一样将那几个哀嚎的仆从拖了出去。
楚洛书并未在意那几个被拖出去的杂鱼,他径直走向面色犹带惶然的老掌柜,声音放缓了些:“金掌柜,受惊了。伤势可要紧?”
金掌柜这才从变故中回过神,连忙摆手,声音还有些发虚:“劳东家挂心,老朽无碍,只是……只是这鲁国公府怕是就此记恨上我们了。那块地……”
“地是云汇商行真金白银买下的,契约齐全,合乎律法。”楚洛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鲁国公府势大,却也大不过王法。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忧心,照常经营便是。”
他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大堂,吩咐道:“今日提前歇业半个时辰,让大家压压惊,这个月的月钱加倍。楚枫,留两个人帮着收拾一下。”
“是,少爷。”楚枫应下,立刻去安排。
楚洛书又对金掌柜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由楚枫扶着重新上了马车。
车厢内,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指尖轻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鲁国公府……贤妃育有两子一女还收了二皇子,常年盛宠不衰,其兄鲁国公戚承光又是个出了名的跋扈性子,这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他鲁国公府有娘娘,但他武宁侯府也还有祖上功勋庇佑……
马车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绕道去了西城杏花巷。
那块引起争端的地皮位置极佳,临着河道,视野开阔,若能建成货栈,酒楼,亦或是庄园,必是日进斗金。
此刻地皮外围着简易的篱笆,里面还是一片空地。
“少爷,看来鲁国公府是铁了心想要这块肥肉。”楚枫低声道。
“肥肉虽好,也要看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吞下去。”楚洛书掀开车帘一角,冷冷地望了一眼:“派人盯紧这里,也留意鲁国公府的动向。”
“明白。”
回到武宁侯府时,已是傍晚。
府门处的护卫明显增加了,见到楚洛书的马车,为首的护卫队长恭敬行礼后,才示意放行,流程严谨。
自二房之事后,府内风气为之一肃,如今在楚闻溪的初步整顿下,更显井然。
楚洛书微微颔首,对楚闻溪接手护卫事务后的效率感到满意,这毕竟是侯府未来主人树立威信的必要步骤。
他刚回到临溪阁,楚闻溪便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年轻人初次担当重任的兴奋与谨慎:“兄长,府内护卫已按新章程重新布置完毕,这是巡防图和人员安排,请你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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