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初一回报。
“主子,五公主离擂后,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改换装束,去了西郊的皇家别院。我们的人远远盯着,发现明王萧楚樾的马车在半炷香后亦悄然抵达。别院四周明哨暗卡倍增,守卫森严,远超寻常,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查探具体情形。”
“继续监视,把握分寸,不必冒险潜入,以免打草惊蛇。”
楚洛书吩咐道,眼中锐光一闪,似有寒刃出鞘:“另外,将我们此前掌握的,关于明王私下在京畿百里外豢养精锐私兵的消息,拆分一二,找个稳妥不易追查的方式,透给御史台的人。”
初一领命,略一迟疑:“是。主子是想……借此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楚洛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肃杀之意:“他们既然敢用擂台来投石问路,试探我的虚实,那我便回敬一份‘大礼’,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些。且看这场由他们先掀起的风波,最终会先淹没了谁的船!”
西郊别院内,烛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凝重。
萧嫣已卸去伪装,换回宫装,面上却覆着一层寒霜,再无擂台上的半分笑意。
她猛地将手中茶盏顿在桌上,恨声道:“楚洛书那个痨病鬼!不过是侥幸多活了几日,今日竟敢在众人面前那般作态,看着便令人作呕!”
“皇妹何必为此等将死之人动怒?”
坐在她对面的萧楚樾,指尖缓缓摩挲着扳指,阴恻恻地笑道:“他越是急着与你我划清界限,处处彰显强硬,越是证明他内心虚弱,武宁侯府外强中干,不过是靠着祖上荫庇苟延残喘罢了。
依为兄看,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日了。”
萧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皇兄教训的是,是嫣儿急躁了。只是看他如今这般意气风发,想到他当日拒婚时的嘴脸,实在难忍这口恶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萧楚樾眼中闪烁着毒蛇般幽冷的光泽:“他今日能借势敲打你,来日,我们便能借更大的势,将他连同武宁侯府连根拔起。
杏花巷那块地,不过是个开始,一块试金石罢了。我们要的,是整个武宁侯府的倾覆。”
是整个楚家满族……身败名裂!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冰冷的地面上,却照不透这京都城重重叠叠的阴谋与杀机。
擂台之上那短暂而充满火药味的照面,已如冰水溅入滚油,彻底激化了本就不可调和的矛盾。
楚洛书与萧嫣、萧楚樾之间,那层薄弱的窗户纸已被捅破,再无任何温情脉脉的转圜可能,只剩下基于权力争夺、利益冲突和前世血海深仇的生死博弈。
翌日,武宁侯府门前依旧人头攒动,比武招亲的擂台高高架起,却迟迟无人再敢登台挑战。
初一依旧一身灰衣,身形挺拔如松,静立台上。
镂空雕花的银制面具遮住了他整张面容,只露出一双深潭似的墨色眼眸,目光淡而冷,缓缓扫过台下攒动的人群,无波无澜。
林景轩已是连续几日都来这侯府门前报到,也看得分明,却始终摸不透台上那名叫初一的神秘人的武功路数。
他越看越是心痒难耐,只觉掌心发热,一股想要上台较量一番的冲动蠢蠢欲动,奈何总寻不到合适的由头私下切磋。
擂台一侧的凉棚下,楚洛书与楚闻溪这对兄弟正悠然对坐,品着清茶。
身后侍立着书童楚枫和祁然。
楚云舒原本也闹着想看热闹,却因课业未完成,被楚洛书严令禁足府中,此刻只能望门兴叹。
“我说,小侯爷!楚哥!”林景轩在台下干耗了一上午,灌了满肚子的茶水,终究是按捺不住,几步凑到凉棚下,对着两位好友碎碎念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说是比武招亲,打赢了擂主就行,可他自己倒先找了个这般厉害的人物镇场子。这亲事,到底是真想招,还是就摆个场面给大家看啊?”
楚洛书与楚闻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听见。
林景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们给估摸估摸,我要是对上那位初一兄弟,大概能走上几招?”
话音未落,旁边的楚枫和祁然已是忍俊不禁,赶忙低下头掩饰笑意。
楚家兄弟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当是耳边风吹过。
“唉!”林景轩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怎么比那庙里的老僧还沉得住气?倒是说句话呀!楚哥……侯爷……您二位给点拨点拨?”
楚洛书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目光仍停留在杯中舒展的茶叶上,语气平淡无波:“想知道能走几招,何不亲自上台一试?连着念叨几日,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林景轩闻言,瞅瞅气定神闲的楚家兄弟,又望望擂台上静默如山的初一,挠了挠头,难得露出几分迟疑:“我……我这要是上去了,万一……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很丢面子?”
楚闻溪终于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几日登台的大小人物,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了,你且看看,哪个不是灰头土脸地下来?怎的,林大公子就笃定自己能与众不同?”
这话听着刺耳,林景轩却罕见地没有跳脚,反而真的摸着下巴思忖起来。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说得也是,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言罢,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纵,如一只轻巧的燕子般掠上擂台,抱拳朗声道:“靖国公府,林景轩,请赐教!”
初一见来人是他,目光几不可察地偏向凉棚方向,与楚洛书视线一触。
只见楚洛书几不可见地微微颔首,随即又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
初一顿时心领神会,抱拳还了一礼,沉默地摆出一个“请”的起手式。
林景轩不再多言,低喝一声,双拳一错,摆开家传拳法的架势,旋即身形前冲,一记刚猛的直拳直捣初一面门。
喜欢佛不渡憨批请大家收藏:(www.20xs.org)佛不渡憨批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