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三阴山脉边缘,一处隐蔽的、由天然岩洞改造而成的临时栖身之所。
洞内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南疆特有的潮湿与寒意。墨规平躺在铺着干燥草叶的石床上,面色依旧带着一丝冥土沾染的灰败,气息微弱但已趋于平稳。墨辰坐在床边,冰蓝眼眸中满是疲惫,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精纯的星辰之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女,一丝丝地梳理、净化着墨规经脉中残留的冥土死气。
星辰之力,蕴含生机与净化之效,本是冥土死气的克星。但墨规体内残留的死气不仅量多,更因其吞噬自冥土深处,且经过“太初源涡”的初步转化,性质变得异常顽固,与他的归墟本源纠缠极深,驱散起来异常困难。
墨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已经不眠不休地为墨规疗伤了整整三日。期间,她不仅要耗费大量星辰之力净化死气,还要以自身本源温养墨规近乎枯竭的归墟源气,更是数次动用“万象星枢”的推演之能,辅助定位那些隐藏极深的死气节点。这对她同样是巨大的消耗。
“唔。” 石床上的墨规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睫毛颤动,终于从深度的昏迷中缓缓苏醒。映入眼帘的,是妹妹那带着关切与疲惫的熟悉面容,以及洞顶摇曳的火光阴影。
“辰,辰。” 他声音沙哑干涩,试图起身,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别动!” 墨辰连忙按住他,又将一股温和的星辰之力渡入他体内,抚平他翻腾的气血,“你伤势很重,体内冥土死气尚未除尽,需要静养。”
墨规依言躺好,感受着体内那温暖而熟悉的星辰之力正在与阴寒的死气艰难地拉锯,心中既暖又愧。他闭上眼,内视己身,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经脉多处受损,归墟本源黯淡,那些冥土死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要害之处,若非妹妹以精纯的星辰之力强行压制、净化,后果不堪设想。
“我昏迷了多久?”他轻声问道。
“三日。”墨辰答道,递过一枚散发着清香的疗伤丹药,“哥,你在冥土到底遇到了什么?那冥土裂隙又是怎么回事?”
墨规服下丹药,借助药力缓缓调息,同时将自己在万寂深渊底的发现——那“噬寂之源”的存在,冥土裂隙的扩张,以及被迫闯入冥土后遭遇巡狩者、摆渡人,最终在“冥狱”追捕下侥幸逃脱的经历,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墨辰。只是略去了自己冒险吞噬死气以及“太初源涡”的异动,只说是凭借归墟之力对死灵的克制才勉强周旋。
即便如此,墨辰听完也是俏脸发白,心有余悸。她无法想象,哥哥独自一人在那亡者国度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如此说来,那万寂深渊下的冥土裂隙,并非偶然,其背后可能有冥土势力的推动?那‘噬寂之源’恐怕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墨辰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墨规凝重地点点头:“极有可能。那裂隙扩张的速度不自然,且‘冥狱’的反应如此迅速,说明它们对此通道极为重视。我怀疑,它们一直在寻找或制造通往生者世界的稳定通道。万寂深渊的特殊环境,恰好被它们利用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从那摆渡人口中隐约得知,‘冥狱’在冥土地位特殊,执掌刑罚与律令,它们如此大动干戈追捕我,不仅仅是因为我闯入冥土,更可能与我,感知并试图干扰裂隙有关。它们不希望生者知晓并阻碍它们的计划。”
洞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一个暗星之乱刚刚平息,更大的、涉及两界存亡的危机似乎已迫在眉睫。
“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回万宗盟!”墨辰肃然道,“仅凭我们两人,绝难应对此事。”
“没错。”墨规赞同,“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恢复部分实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辰辰,你的星辰之力对我疗伤虽有奇效,但终究属性不同,难以根除那些与归墟本源纠缠的死气。我需要借助归墟塔的力量。”
他看向墨辰:“为我护法,我需要心神沉入塔内,引动塔内本源,内外结合,方能彻底清除隐患。”
“好!”墨辰毫不犹豫地应下,“你放心疗伤,外面交给我。”
墨规不再多言,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座巍峨的归墟塔。他直接进入了第四层“静剑狱”,那极致的静寂之意有助于他凝练心神,排除杂念。同时,他沟通了第五层“太初源涡”,引动那蕴含本源“虚无”之力的混沌气流,缓缓流出,开始冲刷、吞噬、转化那些顽固的冥土死气。
这一次,有了“太初源涡”这本源之力的介入,净化效率大大提升。那些阴寒死气在混沌气流面前,如同积雪遇阳,迅速消融,被转化为精纯的寂灭能量,反而开始滋养他受损的经脉与黯淡的归墟本源。
洞内,墨规周身开始弥漫出淡淡的灰蒙蒙气流,气息在缓慢而坚定地回升。
洞外,墨辰布下了一层星辰隐匿结界,盘膝坐在洞口,一边调息恢复自身消耗,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她知道,哥哥疗伤到了关键时刻,绝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然而,就在墨规疗伤进入第四日,体内死气已被清除大半,实力恢复近五成之时——
“嗡!”
墨辰猛然睁开双眼,冰蓝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她通过布下的星辰感应结界,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这片区域!那气息阴冷、污秽,带着浓郁的亡灵死气,但又与冥土生灵有所不同,更像是,被死气侵蚀操控的生灵傀儡!
“有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墨辰立刻向洞内传音示警,同时长身而起,指尖星辉已然凝聚。
洞内,墨规周身灰蒙气流骤然收敛,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虽未完全恢复,但已有一战之力!
“看来,‘它们’的爪牙,已经伸到主世界了。”墨规冷哼一声,抓起旁边的归墟剪,与墨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闪身出了岩洞。
只见远处山林间,一道笼罩在黑色斗篷中、周身缠绕着灰白色死气、双眼闪烁着猩红光芒的身影,正以鬼魅般的速度朝着他们藏身的山洞飞掠而来!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裁虚境中期!
这绝非偶然!兄妹二人心头同时一沉,意识到冥土裂隙的危机,恐怕比他们预想的,来得更快!真正的风雨,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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