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山洞比想象中深。水声在洞口轰鸣,但在洞内四五米处就减弱成沉闷的背景音。沈砚卿打开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洞壁潮湿的岩石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空间不大,呈狭长形,最深处不过十米,宽约三米,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直。
“暂时安全了。”沈砚卿压低声音,手电光在洞口方向停留片刻——水帘隔绝了视线,但也隔绝了外面的危险。
楚清辞扶着赵青山靠坐在洞壁边。赵青山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奔跑和惊吓显然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赵叔叔,喝点水。”楚清辞拧开水壶,小心翼翼地喂他。赵青山的手颤抖得厉害,水洒出来一些,浸湿了衣襟。
赵小雨用袖子给父亲擦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没……没事。”赵青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毛病了,休息会儿就好。”但他紧闭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的痛苦。
沈砚卿检查了洞口环境,确认没有其他出入口后,回到众人身边。他从背包里拿出能量棒,分给每个人:“补充体力。我们可能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楚清辞接过能量棒,却没胃口。她看向沈砚卿:“老陈他……”
“老陈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沈砚卿的声音很稳,但楚清辞注意到他握着手电筒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也担心。
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瀑布的水声和偶尔的滴水声。手电筒关掉了,只留一小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黑暗和封闭的环境容易滋生恐惧,但此刻反而给了他们一种扭曲的安全感——至少这里易守难攻。
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身边,轻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沈砚卿说,“等天黑。白天出去太危险,狙击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老陈如果能脱身,天黑后更容易找到我们。”
“如果……他脱不了身呢?”
沈砚卿沉默了几秒:“那我们就要靠自己了。瀑布下游应该能通到山外,但路线不明,风险很大。”
楚清辞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外公录像里的画面——母亲的笑容,外公的眼泪,那些关于家族、关于特质、关于责任的沉重话语。她还记得录像最后,外公说的那句“保护,不利用;帮助,不伤害”。这八个字现在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大约过了两小时,赵青山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赵小雨也累得靠在父亲身边打盹。楚清辞毫无睡意,她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再次翻看从铁皮箱里拿出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记录了一些特殊案例。其中一个案例引起了她的注意:
“案例编号07:赵青山,男,创伤诱发型。能力表现:在极端情绪或生理状态下,能感知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强烈恶意或杀意,并可能‘看到’模糊的威胁影像。副作用:每次发作伴随剧烈头痛、短期记忆紊乱、生理机能下降。推测机制:创伤后大脑神经重塑产生的异常感知通路……”
楚清辞抬头看向熟睡的赵青山。所以赵叔叔不是简单地“发病”,他的每一次痛苦,其实都是在用身体预警危险。外公留下的那瓶药,可能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压制这种预警,让他少受痛苦——但代价是记忆。
她继续往下翻。在案例记录的空白处,有外公手写的备注:
“青山的能力本质是一种超敏度的威胁感知系统,类似某些动物对自然灾害的预感。但这种感知完全被动,不受控,且代价巨大。若能找到方法让他自主控制,或至少减轻副作用,将是重大突破。但目前缺乏安全的研究路径,暂只能以药物缓解。”
楚清辞合上笔记本,心里沉甸甸的。外公一生都在研究如何帮助这些人,但直到去世,很多问题依然无解。
“在想什么?”沈砚卿轻声问。
楚清辞把笔记本递给他,指着那段记录。沈砚卿看完,若有所思:“所以赵叔叔不是病人,他是一个……活体警报系统。只是这个系统没有开关,总是全功率运行,所以会烧坏自己。”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残酷。
“如果外公还活着,也许能找到解决方法。”楚清辞说。
“你现在就在继续他的工作。”沈砚卿握住她的手,“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可以找最好的神经科学家和心理学家,一起研究怎么帮助赵叔叔、林姨他们。”
楚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砚卿。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
“没有如果。”沈砚卿打断她,“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洞外的光线渐渐变暗,瀑布的水声在暮色中显得更加轰鸣。沈砚卿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四十分。
“准备一下,天快黑了。”他轻声叫醒赵小雨。
赵青山也醒了,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但依然虚弱。楚清辞给他吃了点东西,又喂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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