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和那个女生并肩离开的背影,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林晚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所有的勇气和愤怒。周围同学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让她无所遁形,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眼神,化作实质的羞辱,包裹着她。
她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脸颊滚烫,指尖却冰凉得可怕。刚才拍在顾宴桌上的那只手,此刻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难堪和……被彻底无视的屈辱。
他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回答都不屑于给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要看你自己。”
多么轻描淡写,多么游刃有余。然后,他便被另一个女生轻易地叫走,仿佛她林晚,不过是他闲暇时逗弄一下的宠物,连让他多停留一刻的价值都没有。
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带着意犹未尽的议论。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僵立在逐渐昏暗的教室里,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
冰冷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却找不到出口。她不能哭,不能失态,甚至不能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她是“林晚”,是那个孤冷、不合群、但绝不容人轻侮的“少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弯下腰,捡起地上那张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纸条,一点点将它抚平。上面顾宴凌厉的字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她将纸条仔细地叠好,放进口袋,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
不能就这样算了。
绝对不能。
顾宴以为这样就能击垮她?以为用另一个女生就能让她知难而退,重新变回那个被动承受、忐忑不安的林晚?
他错了。
从那天起,林晚和顾宴之间,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冰冷的“和平”。
她不再回避他,也不再主动挑衅。在教室里,她完全当他透明。无论他做什么,是状似无意地经过她的座位,还是在她需要小组合作时投来目光,她都视若无睹。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愤怒的回应都更具杀伤力。
顾宴显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他几次试图用眼神与她交流,那目光深沉,带着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林晚从未给予任何回应。她的心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隔绝了所有来自他的信号。
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和武馆的训练中。月考成绩公布,她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级前列,尤其是数学,几乎满分,那道被顾宴标注了“更佳解法”的题目,她用了两种方法解答,一种是她自己的,另一种,赫然就是顾宴写在纸条上的那种,步骤清晰,逻辑严谨。
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宣告:你的方法,我收到了,也学会了,但,仅此而已。
在武馆,她的训练更加刻苦。汗水浸透道服,拳头击打在沉重的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不再仅仅是为了隐藏实力而练习套路,而是开始钻研更具实战性的技巧,力量、速度、反应,每一项都力求突破极限。师兄们都说她像是变了个人,眼神里多了股狠劲,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积蓄力量。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更严峻的挑战,也为了……不再让自己陷入那种无力反抗的境地。
这天放学,林晚照例准备从后门那条小路回武馆。虽然上次遇到了麻烦,但她并不打算因此改变路线。畏惧和改变习惯,本身就是一种示弱。
然而,当她刚走出校门,就看到顾宴倚在不远处的围墙边,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他今天没有和那个女生一起。
林晚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林晚。”
他叫了她的名字。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度,穿透了傍晚嘈杂的人声。
林晚的脚步没有停。
顾宴几步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条路不安全。”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林晚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疏离得像是在看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
“不劳费心。”
她的声音同样平静,没有赌气,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顾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种彻底的、将他排除在外的冷漠,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通往承武馆的那条僻静小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错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快要走到上次出事那个拐角时,顾宴再次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天那个女生,”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格外清晰,“是我表妹,苏晴。从国外回来探亲,家里让我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林晚的脚步几不可察地缓了半拍,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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