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终止。证据封存。最高机密。”
顾宴冰冷的命令透过电波传来,像一阵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电话那头的阿杰。阿杰握着手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终止?封存?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前一刻?!
“少爷?!”阿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我们只差最后几步就能……”
“执行命令。”顾宴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声音里的决绝和某种深沉的疲惫,让阿杰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阿杰最终只能沉重地应下。他跟随顾宴多年,深知他此刻的决定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少爷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甚至可能背负终生枷锁的道路。为了病房里的那个女孩。
顾宴挂断电话,独自站在医院空旷的楼梯间里,窗外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他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冷硬如石刻的侧脸。尼古丁吸入肺腑,带来一丝麻痹般的刺痛,却无法缓解心脏那片被生生剜去的空洞与剧痛。
终止调查,掩盖真相。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残忍,也最……自私的决定。他将真相与她父亲的沉冤一同埋藏,也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存在的、脆弱的连接。从今往后,他将在她面前,永远扮演一个“陌生人”,一个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再完全信任的“守护者”。
天亮后,顾宴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现在林晚的病房。他带来了她喜欢的清粥小菜,神色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温和耐心。
林晚已经醒了,经过昨晚的崩溃和药物的作用,她显得异常安静和疲惫,眼神也有些空洞。看到顾宴,她没有像昨天那样惊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带着一种疏离的茫然。
“感觉好点了吗?”顾宴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放得很轻。
林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地拿起勺子,小口地喝着粥。
顾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处理公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进她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
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道因为“凶手”二字而裂开的鸿沟,或许永远也无法弥合。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顾宴开口,语气尽量自然,“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进行康复治疗了。我帮你联系了一家很好的私人康复中心,环境安静,适合休养。”
林晚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去武馆了吗?”
她还记得昨天他答应带她回武馆的事情。
顾宴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避开她的目光,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动作依旧稳定。
“武馆那边……你师父和师兄们都很好,但他们毕竟不太会照顾人。康复中心有专业的团队,对你的恢复更有利。”他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林晚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和那稳定削着果皮的手,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坚持。她低下头,继续喝粥,只是那勺子在碗里搅动的动作,泄露了她一丝失落的心情。
顾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心中一片荒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正在亲手将她推离自己的世界,推向一个看似安全、实则被他精心编织的谎言所包裹的未来。
几天后,林晚出院,被顾宴安排住进了那家位于市郊、环境幽静、安保严密的私人康复中心。这里设施一流,服务周到,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顾宴为她安排了一切,最好的房间,最专业的康复师,最细致的护理。但他自己的出现频率,却明显减少了。不再是每天长时间的陪伴,而是变成了隔一两天才来一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往往只是询问一下她的恢复情况,留下一些东西,便借口公司事务繁忙匆匆离开。
他刻意地,在她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林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起初是失落和不解,她甚至尝试过在他来的时候,主动找些话题,或者流露出希望他多待一会儿的神情。但顾宴总是用那种温和却疏离的态度应对着,巧妙地保持着距离。
渐渐地,林晚也沉默了。她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康复训练中,努力地学习走路,适应着没有过去记忆的生活。她不再主动询问关于过去的事情,也不再提起武馆或者顾宴。只是偶尔,在康复中心花园里独自晒太阳时,看着远处模糊的山影,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寂寥。
她就像一株被移植到温室里的植物,安全,却失去了扎根的土壤和风雨的洗礼。
顾宴通过康复中心的监控和护理人员的汇报,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看着她一天天变得沉默,看着她眼中逐渐失去光彩,他的心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但他不能心软。这是他选择的路。只有远离他,远离顾家,远离所有可能刺激到她的真相,她才能真正获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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