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汽车站的破旧顶棚,发出沉闷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汽油和廉价香烟混合的浑浊气味。林晚压低帽檐,混在行色匆匆的旅客中,买了一张最早出发、前往邻省一个偏僻小县城的夜班车票。
她需要暂时消失,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来消化父亲的日记,规划下一步行动。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是她随机选择的中转站。
蜷缩在嘈杂而颠簸的长途汽车角落里,林晚抱着装有日记本的背包,毫无睡意。窗外的黑暗和不断后退的路灯光晕,如同她此刻混乱而沉重的心境。父亲的笔迹,顾宴复杂的眼神,苏晴恶毒的指控,还有那条关于“母亲遗物”的神秘短信……所有画面交织盘旋,让她头痛欲裂。
她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钢丝上,下方是万丈深渊。但她不能回头。
经过一夜的颠簸,第二天中午,汽车抵达了那个地图上都难以找到名字的小县城。林晚找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家庭旅馆,用现金支付了三天房费。房间简陋,但足够隐蔽。
锁好门,她再次拿出父亲的日记,一字一句地仔细研读,试图从那些愤怒而绝望的文字中,梳理出更清晰的脉络,找到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父亲提到将“关键证据原件交给了值得信任的朋友”。这个朋友是谁?是王教授吗?不像,王教授手里只有日记。那会是谁?母亲是否知情?
还有那个“蝮蛇”,他既然是顾长峰的旧部,执行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手里一定掌握着更多能直接指证顾长峰的证据。找到他,或许是扳倒顾家的关键。但李振国也在找他,而且显然不怀好意。
至于顾宴……
想到这个名字,林晚的心依旧会传来一阵细密而持久的疼痛。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顾宴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从一开始就知情,并参与掩盖?还是后来才逐渐发现,却因为家族利益和父子亲情,选择了沉默和欺骗?
日记里没有提到顾宴,那个时候的顾宴,应该还是个少年。但这并不能洗刷他后来的知情不报和刻意隐瞒。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那条关于“母亲遗物”的短信,像黑暗中闪烁的磷火,诱惑着她,也警示着她。
在小县城提心吊胆地躲了一天,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追踪而来后,林晚在第二天傍晚,再次踏上了返回的旅程。她没有直接回市区,而是在离那个旧书店地址还有几站地的地方提前下了车。
她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不起眼的运动装,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戴上口罩和棒球帽,尽量让自己融入夜色。她绕着旧书店所在的街区走了几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果然是即将拆迁的区域,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只剩下零星几盏灯火,在雨中显得格外凄清。那家旧书店蜷缩在一条狭窄巷子的尽头,招牌歪斜,门窗破败,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
地形复杂,巷道纵横,利于隐藏,也利于……设伏。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四十分。她找到一个能够观察到书店正门、又相对隐蔽的废弃报亭后面,藏了起来,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马路传来的模糊车声。
七点五十五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停下,熄了火。车上没有人下来。
七点五十八分,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身形瘦高的男人,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走来,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推开了旧书店那扇虚掩的、吱呀作响的木门,闪身进去。
不是顾宴的人,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果然有埋伏!那个进去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诱饵或者打手之一。
八点整。
她的手机(她重新买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到了吗?东西在里面。」
林晚没有动。她死死盯着书店的门和那辆黑色面包车。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书店的门再次被推开,那个灰衣男人走了出来,对着面包车的方向打了个手势。面包车的车门哗啦一声拉开,又跳下来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三人一起,朝着巷子两侧散开,显然是在布控,等着她自投罗网。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根本不是什么交易,就是一场针对她的绑架!
她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就在她准备悄然后退的时候,异变陡生!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两辆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风驰电掣般地冲到了巷口,恰好堵住了那辆黑色面包车的去路!
警察?!怎么会是警察?!
林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有报警!
只见警察迅速下车,出示证件,控制了那三个明显慌了神的男人和面包车司机。紧接着,几个穿着便衣、但行动干练的人(林晚认出其中一人是阿杰的手下)也从暗处出现,配合着警察,将那几个男人押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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