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跑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市郊庄园的路上,窗外的灯火逐渐稀疏,夜色愈发浓重。车厢内一片寂静,林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以及顾宴平稳的呼吸。他始终握着她的手,指腹偶尔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力量。
“紧张?”他侧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林晚老实地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无异于只身闯入龙潭虎穴。她面对的,将是顾宴身后那个庞大而复杂的家族,是那些可能用目光就能将她剥皮拆骨的所谓“上流人士”。
“怕吗?”他又问。
林晚这次摇了摇头,迎上他的目光:“有你在,不怕。”这话半是真心的依赖,半是给自己打气。既然选择了跟他来,就没有回头路。
顾宴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握紧她的手:“记住我的话,做你自己就好。”
车子最终驶入一条幽静的林荫道,穿过气势恢宏的铁艺大门,停在一座灯火通明、风格典雅的中式庄园主宅前。早有穿着整齐的侍者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顾宴先下车,然后绅士地向林晚伸出手。当她搭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踏出车门,站在那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台阶前时,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宅邸内隐约传来的悠扬音乐、低声谈笑,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将另一只手轻轻挽上顾宴的臂弯。星空蓝的长裙在璀璨的灯光下流淌着暗夜般的光泽,她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顾宴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峻,带着她,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向那扇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门。
踏入宴会厅的瞬间,原本流淌的音乐和低语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一滞。
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愕、审视、好奇、不屑……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晚身上,以及她身边那个从未在正式场合带过女伴的顾宴身上。
大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珠光宝气,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息。这是一个林晚只在电视里看过的世界,奢华,精致,却也冰冷疏离。
顾宴仿佛对周遭的目光毫无所觉,他臂弯稳健,带着林晚,目不斜视地朝着宴会厅深处走去。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气场,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微微分开一条道路。
林晚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刺在她的皮肤上。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不要回避,目光平视前方,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阿宴,你来了。”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晚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深色中山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面容与顾宴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眼神更为深沉内敛,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佩戴着翡翠首饰的贵妇人,保养得宜,容貌美丽,只是眼神过于锐利,嘴角噙着一抹公式化的浅笑,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时,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这便是顾宴的父亲顾怀远和母亲沈清姿。
“父亲,母亲。”顾宴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并不卑微,他侧身,将林晚稍稍带到身前,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介绍道,“这位是林晚,我的女朋友。林晚,这是我父亲,母亲。”
一瞬间,林晚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那些原本还带着些许猜测的目光,此刻彻底变成了震惊和玩味。顾家太子爷,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家宴上,正式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父母?这简直是向整个家族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沈清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只是眼神更冷了些:“林小姐,欢迎。”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那份疏离感显而易见。
顾怀远则深深看了林晚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来了就好,玩得尽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驳斥,态度暧昧不明。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顾宴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慕容静快步走了过来,她已经换了一身香槟色的晚礼服,脸上重新挂上了甜美得体的笑容,仿佛之前在门口的不愉快从未发生。她极其自然地站到了沈清姿的身边,姿态亲昵,目光掠过林晚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随即对顾宴娇嗔道:“顾伯伯和伯母都等你好久了呢。”
这番作态,俨然一副半个主人的架势,无形中将林晚衬托成了一个突兀的“外人”。
沈清姿拍了拍慕容静的手,语气亲热:“静静就是贴心,一直陪着我招呼客人呢。”她这话像是说给顾宴听,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顾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有接慕容静的话,而是对父母道:“我先带林晚去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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