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间跳跃带来的失重与眩晕感逐渐消退,“星梭”平稳地滑出虫洞,舷窗外映入一片陌生的星域。这里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远处一片缓慢旋转的、如同灰色幕布般的星云,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辐射,提供了些许照明。几颗冰冷、毫无生气的岩石行星如同被遗忘的棋子,散落在虚空之中。
这里就是苏璇设定的备用汇合点——一个位于宇宙荒芜地带、几乎不会被任何常规探测手段发现的隐秘角落。
“星梭”悄无声息地靠近其中一颗体积最大的岩石行星,利用其天然的引力阴影和复杂的地表结构作为掩护,最终降落在一个深邃的峡谷裂缝深处。
引擎熄火,舰内灯光调至最低,只保留必要的生命维持系统和被动监测设备运行。彻底的静默,如同蛰伏的野兽。
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隼牺牲带来的沉重阴影,依旧笼罩在心头,让这短暂的安全显得格外压抑。
苏璇强打着精神,安排技术人员检查飞船损伤和能量储备,石岩和卡洛斯则负责在峡谷内布设简易的警戒传感器。所有人都默契地忙碌着,试图用行动驱散那份失去同伴的悲痛与茫然。
顾宴和林晚被安排在一个相对安静的休息舱内。林晚因为力量透支和情绪波动,服用了苏璇给的镇静剂后,已经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压力。
顾宴坐在她床边,看着她苍白的睡颜,伸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他的消耗同样巨大,灵魂深处因为强行驱使“黄昏”之力和记忆碎片的冲击而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那份眼睁睁看着同伴为自己牺牲却无能为力的窒息感。
他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隼挡在他身前、身体如同尘埃般消散的那一幕,回放着那道暗红色的、充满了湮灭气息的诅咒射线……还有,神殿最后那诡异的蓝色光点,以及随之而来的、绝对性的空间禁锢。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谜团。
几个小时后,苏璇来到了休息舱。她看起来同样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
“她的情况怎么样?”苏璇看了一眼沉睡的林晚,低声问道。
“睡着了,但不太安稳。”顾宴答道。
苏璇点了点头,将一份初步的评估报告递给顾宴:“这是我们目前的情况。‘星梭’损伤不大,但能量储备只剩下37%,需要进行长时间的静默补充。食物和水可以维持一个月。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失去了与‘星环’主网络的联系,备用汇合点也没有任何其他‘星环’单位的信号。”
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孤军奋战了。
顾宴快速浏览着报告,目光在“能量储备”和“通讯中断”两项上停留了片刻。
“关于隼……”顾宴抬起头,看向苏璇,声音低沉,“他最后……”
苏璇沉默了一下,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峡谷嶙峋的岩壁,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隼是‘星环’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也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的牺牲,是为了守护‘钥匙’和‘稳定器’,也是为了……赎罪。”
“赎罪?”顾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苏璇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隼……他并非纯粹的人类。他的基因序列中,混有极其微弱的、来自某个早已消亡的古老文明的‘守护者’血脉。那个文明,曾经也是‘星火’的传承者之一,但在与‘虚无之影’的战争中被毁灭了。隼的祖先,是那场灾难中极少数的幸存者后裔,他们世代背负着守护‘星火’、阻止‘虚无之影’的使命,也背负着未能守护好自己文明的……罪孽感。”
顾宴心中一震。难怪隼的实力如此强悍,对“星环”的使命如此执着。
“他提前预判到了那道诅咒射线,”顾宴想起战斗数据中的异常,“是因为他的血脉能力吗?”
“一部分是。”苏璇点了点头,“‘守护者’血脉对‘混沌’与‘毁灭’性质的能量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但更主要的是……他在冲出‘星梭’前,似乎接收到了某个极其短暂的、来源不明的预警信号。信号加密等级极高,我们无法破译,但隼显然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预警信号?来源不明?
顾宴的眉头紧紧锁起。是“巡天者”?还是……那个在神殿核心一闪而逝的蓝色光点所代表的势力?
“空间禁锢呢?那是什么?”顾宴追问。
“那更是一个谜。”苏璇摇了摇头,“那种层级的规则操控,已经超出了‘星环’甚至‘巡天者’已知的技术范畴。我们只能推测,是建造那座神殿的、更加古老的某个存在,留下的最终防御机制。它的触发条件,很可能与‘影卫’的大规模出现,或者‘维度撕裂者’的气息有关。”
她看着顾宴,目光深邃:“顾宴,你身上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那道灵魂枷锁,那‘黄昏’的力量……我怀疑,它们与这些古老的谜团,有着直接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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