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出一片奢华而冷清的光晕。顾宴斜靠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与林晚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昨天夜里,林晚发来的一个简单的“晚安”,而他回了一个“安”。
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字眼,此刻却让他心底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躁意。武馆楼下的监视车辆,父亲那通意图不明的邀约电话,都像是一片片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那个所谓的“全城告白”计划,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等他选定一个时机,按下那个启动的按钮。
他要向全世界宣告林晚的存在,用最张扬、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斩断所有觊觎和流言,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助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少爷,您让我盯着的,关于武馆和林小姐那边的动向……”助理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们安排在邮路和几个关键信息节点的人,截获了一封寄往‘振阳武馆’的匿名信件,收件人写的是林老先生亲启。”
顾宴滑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抬眸,眼神锐利如鹰:“内容?”
“信件内容……是关于林小姐的。”助理将手中的一个密封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推到顾宴面前,“里面有十几张偷拍的照片,角度很刁钻,重点是……有几张能比较清晰地看出林小姐的女性特征。还有一份打印的文档,列举了林小姐在校期间一些不符合男性身份的行为疑点,以及……她和您多次私下接触的‘证据’。”
顾宴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他一把抓过文件袋,动作粗暴地撕开,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茶几上。
照片散落开来。有林晚和他在图书馆顶楼安静看书的侧影,有他送她回武馆时两人在街灯下分别的瞬间,甚至有一张,是在一次他强行拉住她手腕时被抓拍到的,她微微蹙眉,而他低头看她,距离近得暧昧。拍照的人显然很有耐心,也极其懂得如何利用视角制造误导。
最后几张,是在武馆二楼的窗前,林晚独自一人站着,夏日衣衫单薄,尽管她依旧穿着宽松的练功服,但在某个特定角度和光线下,身体的曲线终究无法被完全掩盖。
那份打印的文档,更是言辞凿凿,直接将林晚定性为“为谋夺家产,女扮男装欺瞒家族长辈”,并暗示她“凭借特殊身份,蓄意接近顾氏继承人,意图不明”。
恶毒,且精准。这不再是校园里小打小闹的流言,而是直接捅向了林晚最核心、最脆弱的命门——她的家族,她必须守护的武馆继承权。
“查到来源了吗?”顾宴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他拿起那张最具“说服力”的照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对方很谨慎,用了多层跳板,暂时无法锁定具体身份。但根据动机和手段分析,慕容家那边的嫌疑最大,可能……还有家族内部其他人提供了便利。”助理谨慎地回答。
慕容静!还有他那几位永远不安分的叔伯!
顾宴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他早该想到的!在他高调准备“告白”,并且因为林晚而屡次拒绝家族安排的联姻后,那些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动不了他,便选择对他最在意的人下手。这一招,既阴险,又有效。
林晚的爷爷,那位古板、刚正、将武馆传承和家族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的老人,一旦收到这封信,会作何反应?顾宴几乎可以想象那雷霆震怒的场景。林晚将要面对的,将是来自至亲的质疑和审判,是她苦心维持了十几年的伪装被彻底撕碎的绝境。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少爷,您去哪里?”
“去武馆!”他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他必须在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之前,赶到她身边。
“少爷,请冷静!”助理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语气急切,“您现在去,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激化矛盾!林老先生若看到您在场,只会更加确信信件的内容,认为林小姐与您……关系匪浅,坐实了那些不堪的猜测。这对林小姐的处境,有百害而无一利!”
顾宴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助理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胸腔里奔腾的怒火,却让那股寒意更深入地浸入了四肢百骸。
他说的对。他现在冲过去,以什么身份?一个纠缠着别人“孙子”的豪门子弟?一个可能带坏人家继承人、图谋不轨的纨绔?只会让林晚的境地更加难堪。
他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权势和财富,在某些根深蒂固的传统和家族规则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和笨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回办公桌前,他拿起内部电话,迅速下达指令:
“第一,动用一切资源,不计代价,给我在最短时间内查出这封信的源头,我要确凿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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