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距离武馆还有两百米的路口停下——前方的路被几辆乱停的电瓶车堵住了。
“就这儿吧师傅。”林晚付钱下车,撑着伞快步穿过窄巷。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砰砰作响。转过最后一个弯,武馆那熟悉的青砖门楼出现在视野中。门口确实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旁站着三个男人,都穿着深色西装,与这古旧的街巷格格不入。
陈叔站在武馆门槛内,正与他们对峙。看到林晚,他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里的担忧更重了。
“林小姐是吧?”三人中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剃着平头,脸上有道淡淡的疤从眉骨延伸到鬓角。他上前一步,雨水顺着他挺括的西服外套滑落,“我是鑫源贸易的王海,想跟你谈谈那笔担保债务的事。”
王海。这个名字从陈叔的调查中跳出来,也从顾宴助理周铭的汇报中跳出来。林晚稳住呼吸,尽量让声音平静:“王总亲自来,真是难得。不过这么大的雨,不如进去谈?”
“不用麻烦了。”王海笑了笑,那笑容没到眼睛,“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文件夹,抽出几份文件:“这是你父亲林天雄先生半年前为我公司做的担保协议原件。这是借款合同,借款方‘宏达建材’现已破产。这是法院的判决书,裁定担保人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每拿出一份文件,他的语气就冷一分:“本金三百万,加上半年利息和违约金,总共三百二十八万七千六百元。林小姐,你看是今天一次性解决,还是我们走法律程序?”
雨声在耳边轰鸣。
林晚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但很快稳住。她迅速翻阅,每一页都看得很仔细。父亲的签名她认识,担保协议上的条款也确实白纸黑字。
“王总,据我所知,担保债务的诉讼时效是一年。”她抬起头,“从主债务到期日算起,这才过去八个月,您这么着急上门催讨,不合常理吧?”
王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得更深了:“林小姐做了功课。不过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这行有我们的规矩。钱早一天到手,风险就少一分。何况——”
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我听说林氏武馆最近资金紧张,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成问题。我是为你好,趁现在武馆还能值点钱,早点解决问题,免得拖到最后,连这点祖业都保不住。”
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握紧伞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笔债务怎么还,何时还,我会按照法律程序来。一个月内,我会给你答复。”
“一个月?”王海笑了,回头看看两个手下,那两人也配合地笑起来,“林小姐,商场不是过家家。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看不到钱——”
他的目光扫过武馆门楣上“林氏武学”的匾额,语气轻飘飘的:“我就只能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了。到时候查封拍卖,闹得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对你们林家百年声誉,恐怕不太好吧?”
“你!”陈叔忍不住要上前,被林晚抬手拦住。
雨幕中,她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但眼神清亮:“王总,三天不可能。如果你坚持这样逼我,那我只能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看鑫源贸易是怎么趁人之危、威逼胁迫的。你说得对,林家百年声誉——但如果我们连武馆都保不住了,还会在乎这点面子吗?”
她向前一步,几乎与王海平视:“我父亲当年为你担保,是念在故交情分。如今你这样做,就不怕寒了所有合作伙伴的心?就不怕业内人知道,你王海是这样对待已故恩人之女的?”
王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两人在雨中对视,伞沿滴下的水串成珠帘。远处有车灯闪过,但谁也没注意。
“伶牙俐齿。”王海终于开口,语气阴沉,“但钱就是钱。林小姐,我给你一个星期。七天后的这个时间,要么看到三百二十八万,要么——”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黑色商务车发动离开,尾灯在雨幕中拉出两道红痕。
林晚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拐过街角消失,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撑伞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后怕。
“小晚,你没事吧?”陈叔急忙上前。
“没事。”林晚摇摇头,转身往武馆里走,“陈叔,通知所有学员,从明天开始,日常训练照旧,但我会增加几门新课——少儿武术入门、白领防身术、老年人太极养生。课程表今晚就做出来。”
“可是我们哪来的师资……”
“我来教。”林晚踏入武馆大堂,雨水从她发梢滴落,“所有的课,我都亲自上。”
陈叔愣住:“那你怎么有时间去找资金?还有和刘老板谈的合作……”
“白天上课,晚上工作。”林晚脱下湿透的外套,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一天有24小时,足够了。”
“可是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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