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几乎是跑着离开学校的。
她没有等公交,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洪山路的地址。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一个穿着校服、脸色苍白的少女,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锐利和焦灼。
“小姑娘,赶时间?”
“麻烦开快点。”林晚的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正德武馆。
陈家。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爷爷提起过,十年前顾家扶持的几家武馆里,正德武馆是发展得最好的。馆长陈德海——就是当年给正洪武馆做评估的那位前辈——如今已经是市武术协会的副会长,名下有三家分馆,弟子过百。
陈家怎么会突然找上门?
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她刚刚公开女生身份,顾宴刚刚压下了陈锐的发难。
出租车在老城区狭窄的街道里穿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林晚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顾宴发来的消息:
“陈锐那边我处理了,他父亲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你那边怎么样?”
林晚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
“正德武馆的人去了我家武馆。”
几乎是秒回:
“陈德海?”
“不知道,爷爷只说来了几个人。”
“等我,马上到。”
林晚想拒绝,但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好。”
车子在洪山路27号门前停下。林晚付了钱下车,还没推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不是争吵,是……拳风声。
还有围观者的喝彩。
她的心沉了下去。
推开武馆的大门,前厅里已经挤了十来个人。
大部分是穿着正德武馆黑色练功服的年轻弟子,簇拥在两侧。中间的空地上,两个人正在交手。
一个是爷爷林正洪,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练功服,招式沉稳,但呼吸明显有些急促。另一个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留着板寸,出手刚猛,是正宗的洪拳路数,但比爷爷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狠厉。
“陈师傅这手‘铁线拳’厉害啊!”
“林老爷子宝刀未老!”
围观的人低声议论,语气里带着看热闹的兴奋。
林晚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太师椅上——那里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手里端着一个紫砂茶杯,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陈德海。
虽然只在照片上见过一次,但林晚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的脸型和陈锐有几分相似,但眼神要锐利得多,像鹰。此刻他正看着场中的比试,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晚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其实在爷爷身上。
场中,陈师傅一记“猛虎下山”直扑爷爷面门。爷爷侧身避开,右手成爪,扣向对方手腕——虎爪!
但陈师傅似乎早有预料,手腕一翻,反扣爷爷的手,同时左脚踢向爷爷下盘。
爷爷后退不及,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承让了,林师傅。”陈师傅收势抱拳,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多年不见,您的功夫还是这么扎实。”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的得意藏不住。
爷爷稳住呼吸,也抱了抱拳:“陈师傅进步很大。”
“哪里哪里,是林师傅手下留情了。”陈师傅退到陈德海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陈德海放下茶杯,终于开口:“正洪兄,多年不见,你这身手……还是老样子啊。”
这话说得客气,但潜台词谁都听得出来——你老了,不行了。
爷爷的脸色沉了沉,但语气依然平静:“德海兄今天带着这么多弟子登门,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这个老头子切磋吧?”
“当然不是。”陈德海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场地中央,“听说,林家的‘少馆主’回来了,还报名参加了市里的武术比赛。我作为武术协会的副会长,又是洪拳同门,自然要来关心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门口的林晚身上。
“这位就是……林晚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
林晚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穿着圣英的校服,短发,清瘦,眼神平静。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她缓缓走进前厅,走到爷爷身边。
“爷爷。”
“回来了。”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这位是正德武馆的陈馆长,按辈分,你该叫一声师伯。”
林晚看向陈德海,微微躬身:“陈师伯。”
陈德海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听说……你报名了武术比赛的散打项目?”
“是。”
“为什么选散打?”陈德海问,“林家的洪拳,不够你用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刁钻。
如果林晚说洪拳不够用,就是打林家的脸;如果说够用却选散打,就是承认自己有问题。
“散打规则更适合比赛。”林晚回答得滴水不漏,“而且,我想试试不同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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