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毒液腐蚀坍塌的阵基废墟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活人气息,只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随着尘烟翻滚上来。
“轰!”
一声仿佛能震碎耳膜的金铁交鸣声在高空炸响,硬生生把张玄远的视线从废墟拽到了天上。
吴泗蘅动手了。
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紫府真人此刻须发皆张,原本藏在袖中的金光彻底爆发。
那不是飞剑,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赤金圆环——耀金环。
圆环迎风便涨,眨眼间化作一道百丈长的金色长虹,不是去硬碰那漫天泼洒的毒液,而是极其刁钻地绕过毒雾,像是一条疯狗死死咬住了中间那头体型最大的黑水毒蛟的七寸。
“锁!”
吴泗蘅一声暴喝,额头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
金虹猛然收紧,勒进蛟龙漆黑的鳞片里,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头原本还在不可一世地喷吐毒液的巨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巨锁钉在了半空,痛苦地翻滚嘶吼,巨大的尾巴把周围的云层抽得粉碎。
成了?
张玄远心头刚涌起一丝希冀,旁边就传来一阵惊呼。
那条一直盘踞在侧翼、断了一截尾巴的青蛟阴毒无比,趁着吴泗蘅全力施法禁锢黑蛟的空档,张嘴就是一道青惨惨的火焰。
这火没声音,也没热浪,透着股诡异的死寂。
吴泗蘅护身的飞剑刚一接触这团“青龙焰”,就像是扔进沸水里的雪糕,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来,瞬间化作了一滩铁水滴落。
“孽畜!”
吴泗蘅脸色瞬间煞白,眼底那抹疯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脚下遁光狂闪,狼狈地向后暴退数十丈,看着手中只剩剑柄的本命法宝,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若是被那火沾上一星半点,他也得步这飞剑的后尘。
“别看戏了!都想死吗?”
一声厉吼在人群前方炸开。
孙玉龙满脸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手里擎着一面龟裂的玄龟盾,指着左翼那条落单的独角黑蛟吼道:“真人拖住了两头,这头要是冲进来,咱们谁也别想活!跟我上!”
在他身旁,青玄宗的郑公远咬着牙,祭起一柄巨斧法器,虽然腿肚子在转筋,但还是硬着头皮冲在了最前面。
这两人是场上修为最高的筑基修士,这会儿要是怂了,防线瞬间就得崩。
“上!上啊!”
周围的修士像是被这一嗓子喊醒了,发疯似的祭出法器。
张玄远混在人群里,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没敢祭出那把好剑,而是随手掏出一把宗门制式的大路货,混在漫天乱飞的法器洪流里,对着那头黑蛟狠狠斩去。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脆响。
张玄远只觉得神识像是撞在了一座铁山上,震得脑仁生疼。
抬头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几十把飞剑、法刀砍在那黑蛟身上,除了激起一串串火星,留下一道道白印子,连片鳞都没崩下来。
这哪里是杀妖,简直就是一群蚊子在给大象挠痒痒。
那黑蛟被骚扰得烦了,暗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轻蔑。
它没有扑咬,只是把巨大的头颅微微后仰,喉咙深处猛地亮起一团刺目的金光。
“散开!快散开!”
郑公远凄厉的尖叫声还没落地,一道如同液态黄金般的真火柱已经横扫而出。
太快了。
张玄远只来得及顺势往地上一滚,把自己塞进一块断裂的石柱后面。
而在队伍最右侧,一名穿着青玄宗法袍的筑基初期修士,或许是反应慢了半拍,或许是被那龙威震慑住了心神,竟呆立在原地没动。
金色的火舌只是轻轻舔过了他的身体。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个大活人就像是一幅被火燎过的画,瞬间灰飞烟灭,连地上的青石板都被烧成了琉璃状的深坑。
空气中甚至连焦糊味都没有,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虚无感。
战场上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嗷嗷叫着要拼命的修士们,此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个个面如土色,手里的法器都在哆嗦。
这就是四阶妖兽的本命真火?
这就是凡人与天灾的区别?
“别停手!停手就是死!”
孙玉龙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人样,他双眼赤红,也不管什么章法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符箓,不要钱似的甩了出去,“它喷一次真火也要回气!趁现在,打眼睛!打它的眼睛!”
剩余的二十一名筑基修士,看着那个还没冷却的琉璃深坑,眼里全是绝望。
跑是跑不掉的,督战队的剑在后面,蛟龙的火在前面。
除了拼命,别无选择。
张玄远从石柱后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灰,手里的飞剑再次亮起微弱的光芒。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抖,因为恐惧到了极致,剩下的只有一种麻木的机械本能。
只要那头蛟龙不死,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折磨就不会结束。
而在头顶的高空,那道困住最大黑蛟的金色光虹,光芒也开始变得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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