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斑驳的地板上切出细长的光带。秦思思坐在镜子前，仔细地描画着眉毛。她的手有些发抖，不得不反复擦拭重画。今天她特意穿上了那件米白色的真丝连衣裙，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衣服。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方旭的短信记录。昨晚她鼓起勇气发去的信息，今早得到了简短回复：“下午三点，小区转角咖啡馆。”
这间咖啡馆是他们以前常来的地方。方旭选择这里见面，让秦思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也许，他还念着旧情。
下午两点半，她提前来到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白开水，目光不时瞟向门口。咖啡馆里飘着熟悉的咖啡香，墙上还挂着他们曾经一起称赞过的那幅油画。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唯独她的心境已经天差地别。
三点整，方旭准时推门而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身形笔挺，神情冷静。秦思思注意到他手上还戴着那块他们结婚五周年时她送的手表，心里不由得一动。
“你来了。”她站起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柔动人。
方旭在她对面坐下，向服务员点了杯美式咖啡。“筱云今天去参加学校的绘画班了，四点半下课。”他开门见山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秦思思准备好的开场白一下子哽在喉咙里。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忙，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服务员端来咖啡，方旭轻轻道谢，目光始终没有完全落在秦思思身上。“你说想见筱云，是有什么事吗？”
“我……”秦思思低下头，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遍的动作，“我就是太想女儿了。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她，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方旭沉默地喝着咖啡，没有接话。
“方旭，我知道我错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这几个月我过得真的很不好。住在那种破旧的出租屋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生病了，连买药的钱都要算计着花……”
她仔细观察着方旭的表情，发现他依然无动于衷，心里开始着急。
“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去菜市场，为了省几毛钱，和卖菜的老太太讨价还价了半天。从前我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现在想想，以前你给我的生活是多么幸福。是我不知足，是我鬼迷心窍……”
方旭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她读不懂的情绪。“你说完了吗？”
秦思思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么，你现在住在哪里？电话号码换了吗？如果需要，我可以让晓雨给你送些筱云的近照过去。”方旭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果你真的想女儿，可以按照离婚协议的规定，提前预约探视时间。”
这番话完全出乎秦思思的意料。她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都用不上了。
“方旭，你就这么恨我吗？”她突然激动起来，“是，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现在过得风生水起，而我呢？我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
方旭放下咖啡杯，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所以，你今天来找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秦思思的心猛地一跳，知道不能再绕圈子了。“方旭，我知道你不缺钱。你随便一个项目就是几百万的进账。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补偿？”
“补偿？”方旭微微挑眉，“离婚协议是你自愿签的，财产分割也是你同意的。现在来要补偿？”
“那时候我是一时冲动！”秦思思急忙解释，“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五十万，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数目，可对我来说就是救命钱啊！”
说完这句话，她紧张地盯着方旭。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邻座的情侣在低声说笑，这一切都让她的心跳声显得格外响亮。
方旭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深深的失望。
“秦思思，你一点都没变。”他站起身，从钱包里取出两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这杯咖啡我请了。以后如果没有关于女儿的正事，请不要联系我。”
“方旭！”秦思思慌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就这么绝情吗？五十万对你来说算什么？你随便一顿应酬都不止这个数！”
方旭轻轻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而你，永远只想着不劳而获。”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秦思思呆坐在原地，看着他推开咖啡馆的门，消失在阳光里。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那两张红色的钞票像在嘲笑她的失败。
服务员走过来：“女士，需要续杯吗？”
她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脸颊像火烧一样烫，她慌乱地抓起手提包，几乎是跑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车流，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五十万，她以为唾手可得的五十万，就这么化为了泡影。
真丝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昂贵的面料此刻只让她感到冰冷。她想起方旭最后那个眼神，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彻底的失望和冷漠。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喃喃自语，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精致却在街头落泪的女人。她慌忙擦干眼泪，快步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心里的怨恨就加深一分。方旭明明那么有钱，却连五十万都不肯给她。他宁可看着她沦落街头，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她一把扯下身上的真丝连衣裙，狠狠地摔在地上。昂贵的面料沾上了灰尘，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手机响起，是徐佳奕打来的。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如果不是他的怂恿，她今天不会去自取其辱。如果不是他，她或许还能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
电话铃声持续响着，像在催促她做出决定。但她只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窗外，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慢慢吞噬了一切。秦思思抱紧双臂，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孤独。
五十万的梦想破灭了，而明天，她又要面对那个只剩下五千多元的银行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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