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如窗隙间溜走的细沙,无声无息。
当雪烛将最后一个盘踞在附近村庄的恶鬼头颅斩落尘埃,这一片区域的夜晚总算暂时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月光洒在沾着露水的草叶上,晶莹剔透,却无法完全洗刷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与焦糊味。
“总算清干净了。”雪烛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将沾染了鬼血的日轮刀缓缓归入鞘中,刀锷与鞘口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他们刚刚清理过的村子外围,在月色的暗影里,几个瑟缩在残破柴禾堆后的身影被雪烛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
那是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们衣不蔽体,脸上沾染着泥灰和泪痕,眼睛里充满了未褪尽的惊恐,如同受惊的幼兽,但当他们看着雪烛三人持刀斩杀那令人绝望的恐怖怪物时,一种奇特的光芒在眼底深处点燃了——那是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微弱希望之光。
“哦?”雪烛停下脚步,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略带痞气的弧度,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几个孩子。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几株不错的‘小苗子’嘛。”
蝴蝶忍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孩子,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见惯了绝望中挣扎的悲悯,声音却温和平静:“经历了这样的事还能这么灵活,眼神里还没完全死掉……是韧性很好的孩子。”
“嗯哼,”雪烛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像发现宝贝似的搓了搓手,对着黑暗的角落方向大大咧咧地招呼了一声:“喂!‘隐’的伙计们,过来干活儿了!”
话音刚落,几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影便从暗处无声地闪现出来。
他们穿着便于隐蔽行动的深色制服,脸上带着面罩或简易的头巾,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
他们是鬼杀队中专门负责善后、运送、情报等后勤保障的特殊部队成员——被称为“隐”。
“把这些小豆丁,”雪烛指了指那几个缩成一团的孩子,“‘打包带走’,安全送到最近的培育师那里去。让他们‘好好打磨’!”他说“好好打磨”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带着点期待看好戏的恶趣味。
“是!雪烛大人!”几名隐成员立刻行动,动作娴熟而高效,快速而轻柔地接近那些受惊的孩子,低声安抚着,将他们小心地聚拢在一起。
“别怕,跟着我们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相对温和的声音响起,那应该是隐队伍里更擅长沟通的成员。
孩子们被隐成员围在中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三个在月光下如同守护神般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黑暗的林道深处。
“哈哈,任务完成!”雪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回头看向甘露寺蜜璃和蝴蝶忍,“走了,回总部。”
“这次出来,待得够久了,我都快想念蝶屋的草席…呃,还有忍泡的茶了。”他后面半句话是对着蝴蝶忍说的,笑容揶揄。
蝴蝶忍回以一个标准的职业假笑,温柔得瘆人:“是吗?那真是荣幸呢,冰柱大人。”她把“冰柱大人”四字咬得格外清晰。
三人沿着熟悉的路径返回,速度都不慢,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当熟悉的鬼杀队总部建筑群在夜色中显露出轮廓,高悬的蝶屋标志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时,雪烛心里确实涌起了一点微妙的归属感。
刚到蝶屋那被爬藤植物环绕的庭院门口,雪烛的脚步骤然一顿,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投向廊下。
只见香奈乎正安静地坐在高高的木质门槛上。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紫色小袖和服,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后,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少女微微侧着头,粉紫色的眼眸望着庭院中某处黑暗,眼神是惯有的无波无澜,但整个人却透着一种专注的等待姿态,像一只在巢边守望的雏鸟。
就在雪烛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尽头的一刹那,香奈乎那双如同平静湖面般的眼眸,骤然荡起了一丝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要站起来,然而似乎是坐得太久,双腿发麻,刚一起身就是一个明显的踉跄,小小的身体歪斜了一下。
但这丝毫没有阻碍她的动作。
稳住身形后,她就如同离弦的箭、归巢的雀,踉踉跄跄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雪烛的方向扑了过来。
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奔跑,脚步有些慌乱,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
“兄长!兄长——!!!”
清脆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哭腔的呼喊划破了夜晚的静谧,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她已经重重地撞进了雪烛的怀里。
小小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紧紧地、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去一般地环抱住雪烛的腰。
她把脸颊深深埋在他带着汗味、泥土味和淡淡血腥味的衣襟上,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兄长……”喃喃的低语带着满足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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