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紧锁的眉宇在氤氲的香气中似乎也松动了少许,急促滚烫的气息虽然依旧沉重,频率却仿佛稍稍放缓,脸颊上那几乎要蒸腾起来的惊人热度,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收敛,流淌的汗似乎不再是滚开的沸水。
吱呀——
门轴轻响,被推开一道缝。
神崎葵的身影带着傍晚庭院微凉的空气闪了进来,她手里同样端着一盆热气蒸腾的开水。
当她目光触及窗边那袅袅升腾的青烟,嗅到空气中逐渐铺开的、清冽如雪后初晴的独特香气时,脚步顿了一下,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想起重要事情的恍然。
“哦!”她将热水盆放到麋鹿那只盆旁边,视线转向窗旁的少女,语气利落,“我差点忘了!”
小葵一边用布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汽,一边快速转述,“是雪烛大人,你之前来的时候用过这种香。还专门拉住我交代了一句:‘下次森原来蝶屋的时候,务必替我问问她,我想向她借一点这香的配方或者成品。’”
小葵模仿着冰柱那种冷淡直接的口吻,顿了顿,补充道,“雪烛大人似乎觉得这香气味独特,对快速平息战斗后的血气翻涌、固守心神颇有奇效,想拿回去用一下。”
麋鹿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漾开一抹带着赧然的柔和浅笑,像是冰层裂隙中透出的一缕暖阳:“啊?哦,说的是这个。”
她指了指那线香,末端一小截灰烬无声掉落,“雪烛大人还是对这些能提升实力的东西这么敏锐啊。不过这香确实有些特别用处,”
她的声音清润,仿佛也染上了这香的平和,“用在伤员身上,能稍稍麻痹剧烈伤口的痛楚,让他们不至于被剧痛完全淹没而崩溃,心神也能在剧痛间隙得到短暂的喘息安宁。”
“是我自己私下里收集材料、反复试验摸索着做的,剂量和配比上还得小心把控。”
她拢了拢鬓边的发丝,“雪烛大人如果喜欢想试试,我过几天调配些浓度稳定、香气更加内敛温和些的,亲自送过去给他就好。这个太冲了,不适合长时间带在身边。”她的态度自然真诚,全无半分吝啬或炫耀。
“那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了,麋鹿。”小葵脸上露出真诚的感激,用力点了点头。
作为整日与伤员痛苦打交道的人,她太清楚能让重伤者稍离剧痛地狱的片刻安宁是多么珍贵,冰柱大人看中的也是这香的“实用”。
她目光扫过床上状况似乎因香气而略有缓和的三人,“那我们开始吧,绷带要换,这碗药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凉了药效就散了,再灌下去更受罪。”
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蝶屋特有的、紧张而劳碌的韵律。
淡青色的异香如同一个沉默的助手,持续在空气里发挥作用,让原本可能会更激烈的过程带上了一些缓冲。
更换炭治郎肩膀上的旧绷带时,尽管麋鹿和小葵的动作已经放到了最轻,依然不可避免牵扯到深层的伤口。
炭治郎发出低沉的、破碎的痛哼,汗水如浆般涌出,但令人心悸的全身痉挛并未出现。
善逸的喂药是场艰苦战役。
当苦涩的药汁强行灌入喉咙时,他惊恐的呜咽声和挣扎虽然还是爆发出来,眼泪模糊地喊着“苦死啦!我会被毒死的!
爷爷救命啊!”,但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歇斯底里,被奇异香气持续地安抚着,像投入喧嚣怒海中的小片浮冰,终归没有将他自己和按着他灌药的两人完全掀翻。
小葵死死按住他一边肩膀,麋鹿则用极其巧妙的手法捏开他的下颌,灌下汤匙的药汁,整个过程虽然依然伴随着杀鸡般的惨叫,却勉强在控制范围内。
然而,最大的挑战永远是伊之助。
沉睡的野猪如同被入侵领地的猛兽,本能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小葵刚试图托起他的头,伊之助那粗壮得不像少年的手臂猛地挥出,裹挟着风声,若非小葵早有预料、动作极快地后缩,怕是要被一肘砸断肋骨。
“他来了!杀!!”模糊的低吼从喉间滚出,他健硕的腰部猛然发力,上半身竟直接从床上弹起,双眼紧闭却面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肌肉贲张如岩石!
小葵和麋鹿两人立刻扑上,使出全身力气同时死死按住他两边肩膀和后背未被伤口直接压迫的位置。
汗珠瞬间从她们额角渗出。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撬动一块滚烫的巨大岩石,要耗尽全部力气才能将他强按回床上,还要避开那些翻卷渗血的裂口。
“一、二、三!按住了!”小葵低喝,嗓音因用力而紧绷,她迅速用两指撬开伊之助紧咬的牙关,动作精准有力。
麋鹿则眼疾手快地舀起一大药匙温热的药汁,在伊之助的喉咙深处发出愤怒咆哮的刹那,稳稳将药灌了进去,再立刻用手指按住他颈下某处穴位,强迫他吞咽。
整个过程犹如驯兽,剧烈挣扎带动的气流将半碗药汁泼洒在地,但总算有大部分被强行咽下。
换绷带、擦去炭治郎身上如小溪般流淌的汗水、调整他因痛苦而扭曲的姿势让他稍能顺畅呼吸、清理伊之助背上那些狰狞裂口中流淌出的黏稠组织液并重新敷上厚厚的草药……忙碌如同无声的潮汐,在弥漫的异香和一地狼藉中,时间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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