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次我是和九川行古大人一起,请两位大人放心!” 她又一次恭敬地行礼,然后不再耽搁,干脆利落地转身。
目送着麋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雪烛似乎才终于卸下了对外那种时刻保持警觉的审视姿态,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
他伸出手,干净利落地解开束腰的系带,将那柄一直贴身悬挂、仿佛成为身体一部分的日轮刀轻松取下,握在手中。
刀身映着暮色最后的微光,反射出一抹冷冽的寒芒。
他转过身,对着依旧安静站在他身旁、如同守护灵般的香奈乎,语气温和地说:“训练结束,人也送走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香奈乎无声地点点头。两人便不再言语,肩并着肩,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一起踏上了离开训练场、通往居所的那条长长的木质回廊。
靴底轻轻落在积了薄薄一层雪粉的地板上,发出极其微弱的“沙沙”声响。
暮色如同流动的墨汁,迅速在天际晕染开,沉沉地笼罩着整个宅院。
唯有脚下这条熟悉的长廊,廊下悬挂的微弱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在走廊的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不断变化的光影,陪伴着两人归去的脚步。
来到熟悉的房门前,雪烛抬手,将纸糊的拉门轻轻推开。
“吱呀——” 一声轻响。
一股属于“家”的、温暖而干燥的气息,带着榻榻米的草香和角落里炭火盆散发的微弱热气,柔和地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门外凛冽刺骨的冬夜寒气。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极为整洁。
角落靠近纸门的地方,一只传统的火钵正静静燃烧着。
里面的炭火是上好的备长炭,燃烧得旺盛而稳定,跳跃着温暖而沉稳的橘红色光晕,无声地将一室晕染,光影在墙壁和家具上缓缓摇曳,营造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
雪烛率先走了进去,径直走向房间靠墙一侧的紫檀木刀架。
他的动作流畅而娴熟,准备将手中这把刚刚经历对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寒气的日轮刀,庄重地归还原处。
刀架古朴简洁,与他的佩刀气质十分相称。
就在这时——
一直跟随着他的步伐、沉默得像一抹影子的香奈乎,在迈进房间门坎后,脚步却微不可查地顿在了原地。
她小小的身躯似乎瞬间凝固了一下,透出一种与她平日里惯有的沉静截然不同的僵硬感。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捏和踌躇。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在她胸腔内左冲右突,让她难得地显露出了属于年轻女孩特有的那种局促不安。
她微微低下了头,目光游离地落在地板榻榻米的缝隙上,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仿佛找不到安放之处,无意识地开始绞着自己那件素色和服的下摆衣角。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份挣扎般的沉默持续了也许只有短短几息,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异常漫长。
终于,仿佛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一个比蚊子哼哼还要轻微、带着迟疑和怯意的声音,如同细小的冰珠落在地面,轻轻地打破了房间内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兄…长…” 仅仅是吐出这两个字,似乎就耗尽了她的气力,停顿了一下,她才用更低、更轻、几乎如同耳语般的气声,艰难地将后面的话语挤出唇齿:
“冰之呼吸…在使用之后,真的会…会对恢复身体…造成很严重的…那种…不可逆转的伤害吗?”
雪烛放置刀身的手动作,在空中极其短暂地凝滞了那么一瞬,连零点一秒都不到。
他的指尖在距离刀架上的凹槽尚有一寸的地方停住。
那细微的停顿如同平静水面下急速掠过的暗流,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但敏锐如香奈乎,似乎感觉到兄长周身的气息在问出那句话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然后,雪烛很自然地将刀身稳稳地送入刀架上的槽位,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
确认刀身稳固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依旧低着头的香奈乎。
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那份沉稳和平静,只是眼神更加深邃了一些,像是在确认香奈乎为何突然会提起这个充满禁忌的话题。
“是啊,” 雪烛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如同阐述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夸大的修饰,只是平淡地陈述。
“冰之呼吸的寒气极致霸道,若没有相应的保护措施强行驱动,那股力量会冻结经脉,摧毁肺部,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彻底沦为废人。”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香奈乎紧绷的肩膀上,“我能无碍地掌握并使用它,正是因为两个关键。”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坦然,像是在解释原理,“第一,我的体质特殊,拥有稀血,血液本身就带着一种中和极端阴寒的特性。第二,我掌握了一种特殊的『逆呼吸法』,可以在驱动冰之呼吸的同时,用相反的力量在体内形成循环,引导中和那股致命的寒气,将其伤害降到最低,或者说…将其引导为可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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