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面对拉普兰德的火箭筒训练要温和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听千代的介绍,准备投入这份奇特的“社区服务”工作中。然而,他心中清楚,下午要去见的那位“引导对象”,恐怕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按照CSA提供的地址,景月穿过数条逐渐安静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前。与波洛的温馨热闹截然不同,这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静谧笼罩,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院门旁的木牌上,用清瘦的字体写着「一心」二字,像是一间茶寮。
推开虚掩的院门,沿着青石板小径走入。院内布置极简,几株瘦竹,一口石钵,苔痕斑驳。主屋的门敞开着,里面光线柔和,只有寥寥几张雅致的茶桌,几乎没什么客人。一种近乎禅意的安宁感弥漫开来,让景月因初来乍到而略显浮躁的心绪都不自觉沉淀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她。
在最里侧靠窗的位置,一位少女正跪坐在蒲团上,安静地凝视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景一物。她穿着素雅的淡色和服,外面松松地罩着一件羽织,身形纤细单薄得不像真人,侧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仿佛一件精心烧制却易碎的瓷器。黑色的长发如瀑般垂下,更衬得她周身散发出一种远离尘嚣、洞悉世事的疏离感。
似乎察觉到景月的到来,她缓缓转过头。
那一刻,景月感到呼吸一窒。
她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的艳丽,而是一种超越凡俗的、近乎非人的精致。但最令人震撼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宛如映照万物的古井,又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的智慧与虚无。当她看向景月时,他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力量、甚至潜藏最深的念头,都被这双“见稽古”之瞳无声地剥开、解析、看透。
环境的极致静谧与少女本身的极致“存在感”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反差。这初见的场景,远比任何喧闹的战场或奇诡的秘境更让景月感到冲击。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行走的、蕴含着无限智慧的“概念”本身。
“鑢七实小姐?”景月稳住心神,上前一步,确认道。
少女——鑢七实微微颔首,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是我。您就是CSA派来的景月君吧。”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早春的融雪,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直抵人心的穿透力,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是的。根据CSA的指令,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由我负责协助您适应万象星域的生活…”景月重复着任务说明。
话未说完,便被七实轻柔地打断。“CSA的条例我看过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却意味悠长的微笑,“按照《特殊个体临时监护与引导协议》第7条第3款,早期接触者拥有优先监护权与对应责任。换言之…”
她那双能看透万物的眼眸直视着景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语气说道:
“景月君,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法定监护人了。之后的一切生活事宜,都要劳你费心了。”
景月:“…?!” 监护人?!这和他理解的“引导员”、“观察者”完全不同!
七实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错愕,稍稍坐正了一些,虽然依旧病弱,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主导感。她微微欠身:
“承蒙照顾了,监护人小弟弟。”
景月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引导任务!CSA是觉得七实太过特殊和麻烦,又因规则不能强行收容,于是找了个“缘份”最近(刚评完定级)的他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那笔所谓的“乐观资金”,分明就是“高风险监护补贴”!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又散发着致命洞察力和规则级压迫感的少女,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拉普兰德式的“萨卢佐关爱”他尚且能逐渐适应,但这种全方位被看透、还要负起全责的生活监护,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挑战。
“我…”景月试图挣扎一下,比如为她另寻住处。
“我有些累了,这里的静寂虽好,却也乏味了。”七实却再次轻轻打断他,目光似乎透过墙壁,望向了某个热闹的方向,“带我去你落脚的地方吧。或者,你刚才所在的、那个气息纷杂热闹的地方,似乎也很有趣。”
她是怎么知道波洛的?!景月心中警铃大作。是推测?还是…“见稽古”连这都能“看”到?
最终,景月只能无奈地带着这位新“责任”,返回波洛咖啡厅。
回到波洛时,已是傍晚。夕阳给店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店内忙碌而温馨的氛围与刚才茶寮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安室透对于景月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一个病弱少女似乎毫不惊讶,只是微笑着表示欢迎,并贴心地为七实在窗边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座位。
佐仓千代好奇地看着七实,小声问景月:“景月君,这位是…?”
“…算是,远房表妹。暂时由我照顾。”景月艰难地编造着身份。他总不能说这是CSA硬塞给他的“高度危险”监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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