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内一片寂静,只有景月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双手平举,稳稳托着那个几乎满溢的玻璃杯。水面像一面镜子,映出天花板的纹路。他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
哗啦。
水洒了一地,打湿了他的鞋面和周围一小块地板。
“重来。”七实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本厚厚的、书页泛黄的古籍,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头也没抬。
景月深吸一口气,擦干杯子和手,重新接满水。
第二次尝试。他更加谨慎,调动妖力试图强行“固定”住水面。这一次他走了三步,水面剧烈晃动,虽然没有洒出,但波动远远超过了三毫米。
“力非蛮缚。感知它,顺应它,引导它。”七实的声音依旧平淡,却精准地点破了他的错误。“你是在与水对抗,而非与水同行。”
景月愣住。对抗… versus 同行?
他再次闭上眼睛,回想起白天在波洛擦拭玻璃、拖地时的感觉。不是用力量去压制,而是去感知对象的“状态”,然后用最恰到好处的力量去“配合”与“引导”。
他第三次端起水杯。这一次,他没有试图用妖力包裹或固定水面,而是将意识沉入水中,去感受那微小的重力、惯性、表面张力…以及自己手臂、身体最细微的颤动传递给水的能量。
他仿佛“听”到了水的“声音”。
他开始移动。脚步极轻,呼吸放缓,身体的重心稳稳下沉。他的妖力不再外放,而是内敛于体内,精确地协调着每一块肌肉,抵消着每一次不必要的晃动。
一步,两步,三步…水面依旧平静如镜。
五步,十步…他开始绕着客厅行走。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同步”之中。他甚至能感觉到水分子在杯口形成的微微凸起的弯月面那脆弱的平衡。
一圈走完。水面波澜不惊。
他看向七实。
七实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瞥了一眼水杯,淡淡道:“马马虎虎。记住这种感觉。以后端咖啡、端汤,乃至持刀挥剑,皆是此理。力至微处,方见真章。继续,走到我说停为止。”
景月没有抱怨,再次沉下心来,端着水杯,开始了在客厅里无声的循环。枯燥,却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接下来的几天,景月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了泾渭分明又奇异融合的两部分。
白天,他在波洛咖啡厅打工。
他将在公寓里与水杯“较劲”的感悟应用于实际工作。端咖啡时,他能让滚烫的液体在杯中几乎不产生晃动;清洗餐具时,水流总能以最节约最有效的方式冲走污渍;甚至在后厨帮阿妙处理食材时,他对刀工的掌控也提升了一个档次,切出的蔬菜丝均匀得如同机器测量过。
志村妙对此表示:“总算没那么碍眼了。”这已是极高的评价。
佐仓千代经常惊叹:“景月君学得好快!简直像换了个人!”她将一切归功于景月的努力和天赋。
安室透观察的次数变多了,他有时会状似无意地指点景月一些服务生的小技巧,比如如何同时记忆多位客人的需求,如何更高效地穿梭于餐桌之间。景月隐约觉得,这位店长教导的不仅仅是打工。
江户川柯南和少年侦探团又来了几次。每次景月都能更完美地收敛自身气息,像一个真正的普通高中生服务员。柯南眼中的好奇和探究渐渐淡去,似乎将景月归类为“比较认真努力的兼职生”范畴。
只有景月自己知道,每一次精准的服务背后,都是对自身力量一丝不苟的极致控制练习。波洛的日常,成了他最好的修炼场。
而晚上回到公寓,则是七实的“功课”时间。
“水杯行走”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训练越发刁钻和匪夷所思。
比如,用妖力同时控制十根棉线,让它们在空中保持完全平行,并且每根线之间的间距必须绝对相等。 比如,在不触碰的情况下,仅用妖力引发一张纸的特定角落发生肉眼难辨的弯曲。 比如,蒙上眼睛,仅凭妖力感知,复述出七实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的复杂节奏。
每一次失败,都会换来七实精准到残酷的点评:“误差零点三毫米。”“发力角度偏离零点一度。”“感知延迟零点零五秒。”“你的‘人类灵魂’思维模式,是你最大的障碍,它让你习惯于粗糙的估算而非绝对的精确。”
景月一次次被打击,又一次次从失败中爬起。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正在发生质的变化。那庞大的、难以驾驭的先天妖力,正逐渐被驯服出一丝丝如同发丝般精细的“支流”,虽仍是沧海一粟,却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这种微控融入月华之力的运用中。【月华守护·芽】形成的屏障变得更加凝练和节能;【月下流泉】的宁静效果似乎也更集中于目标,副作用(降智)的扩散范围有所减小。
这天下午,景月正在清理一张客人离开后的餐桌。他像往常一样,悄然释放出一丝微弱的妖力感知,探查桌椅缝隙是否有遗漏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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