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旅在枣强、南宫一线的顽强阻击与漂亮的反击,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了冈村宁次那因狂怒而发烫的脑门上。前线传来的战损报告触目惊心:第5战车旅团近乎全灭,第110师团被打残,配属的重炮损失惨重,航空兵更是铩羽而归。支那人的装甲部队不仅拥有犀利的火力和坚固的防护,更具备了他从未见过的战场机动能力和顽强的战斗意志。这不再是奇袭,这是堂堂正正的野战对决,而他的“皇军”,败了!
耻辱!深入骨髓的耻辱!但越是如此,冈村宁次骨子里那股属于旧日本帝国军人的偏执与狠戾,就越发炽烈地燃烧起来。撤退?向国内大本营请求战略调整?不!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军事生涯以这样惨淡的失败收场!他手中还有牌,华北方面军的主力尚存,关东军支援的部分精锐正在路上,帝国的荣耀,必须用支那人的血来洗刷!
“命令!”北平司令部内,冈村的声音嘶哑而决绝,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嚎,“所有能调动的部队,第27师团、第110师团残部、独立混成第1、第9旅团,配属所有剩余战车和重炮,向石家庄以南、邢台以北区域集结!命令关东军增援之第8师团、战车第2旅团,加速南下,务必在三天内抵达预定战场!第3飞行师团,集中全部力量,哪怕拼光,也要给我在决战区域撕开一道口子!”
他走到巨幅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石家庄与邢台之间,滹沱河与太行山前平原的交汇地带。“就在这里!利用滹沱河部分河段作为天然屏障,背靠石家庄坚固城防和补给基地,集结我所有可用兵力,构筑一道钢铁防线!支那人不是喜欢突击吗?不是自诩装甲锋利吗?我就摆开阵势,在这里和他们决战!看是他们那点钢铁洪流硬,还是我帝国数十万忠勇将士的意志和火力更胜一筹!”
这是一个典型的,属于旧时代陆军将领的思维——集结兵力,依托地形和预设阵地,打一场规模空前的消耗战、决战。他要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地理条件,抵消对方的技术和战术优势,哪怕血流成河,也要把“海棠”那看似锐不可当的进攻势头,硬生生撞碎在滹沱河边!
冈村的决断,通过无线电波和疾驰的传令兵,迅速转化为华北平原上日军空前的调动狂潮。原本分散在各地“扫荡”或守备的日军部队,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不顾一切地向指定区域涌去。铁路线上,军列嘶鸣;公路上,步兵、骑兵、炮兵、辎重队汇成数条土黄色的浑浊洪流,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石家庄城内城外,工事在疯狂构筑,炮兵阵地被精心布置,整个地区如同一只逐渐竖起尖刺的钢铁刺猬。
日军的异常大规模集结,自然逃不过“海棠”与“家里”那遍布天空、地面乃至敌人内部的“眼睛”。空警-600和侦察机的航拍照片,敌后情报员的密报,以及电子侦察单位截获的通讯,海量的信息汇聚到赵安邦的移动指挥中心。
巨大的态势图上,代表日军兵力的红色光点,正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向滹沱河沿岸汇聚,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不断膨胀的猩红区域。
“冈村这是要孤注一掷,和我们打一场教科书式的阵地消耗战。”周文博看着地图,眉头紧锁,“滹沱河虽然不宽,但沿岸地形复杂,部分河段水流湍急,形成天然障碍。日军背靠石家庄,补给便利,又可得到城防炮火支援。他们兵力占优,若据河死守,我军强攻,伤亡恐怕……”
“强攻?”赵安邦打断了他,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弧度,“谁说要强攻他的预设阵地了?”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片刺眼的猩红区域,而是越过滹沱河,投向了更北方,石家庄的背后,平汉铁路线,以及……太行山的东麓。
“冈村想用一条河和一堆工事把我们挡住,逼我们按他的剧本打消耗战。他以为集结了重兵,背靠坚城,就立于不败之地。”赵安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穿透力,“可他忘了一件事——战争,从来不是棋子的简单堆砌,更不是一厢情愿的剧本。”
他拿起指挥棒,开始勾勒一个截然不同的战场:“命令!‘雷霆’旅及所有前线装甲突击集群,即日起,停止向滹沱河正面突击。主力秘密向西南方向,邢台以西的太行山前丘陵地带转移、隐蔽。同时,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和装甲侦察单位,在滹沱河正面多点多批次,进行频繁的、高调的武装侦察和试探性攻击,做出我军急切寻求渡河决战、正在侦察渡河点的假象!要打得猛,撤得快,把冈村的所有注意力,都牢牢吸引在滹沱河南岸!”
“命令!‘家里’太行军区部队,集中精锐,在平汉铁路线石家庄以北地段,选择数个薄弱点,发起大规模破袭作战!炸毁铁路桥梁,切断电话线,袭击沿线据点和小股守军!要把石家庄以北的交通和通讯,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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