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的捧杀?
黄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洞悉一切的冰冷。
“知道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名惊慌失措的情报官退下,仿佛那足以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的消息,不过是窗外的一阵风。
大殿内,原本因“格物院”和那张神秘图纸而陷入呆滞的工匠与博士们,此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不懂朝堂的诡谲,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大帅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的绝对自信。
黄巢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群工匠身上,尤其是在一位胡须花白、双手满是老茧的老工匠身上停顿了片刻。他看到了老人眼中的敬畏,以及一丝藏得更深的忧虑。
他走下高台,亲手扶起那位想要跪拜的老工匠。
“老人家,你是在担心,这新织机一出,十个织女才能干完的活,一个人就干了。剩下的九个人,就没饭吃了吗?”
老工匠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不敢应声,但那浑浊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们不会失业。”黄巢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众人心头的大锤,“一个织女做十个人的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布价会变得极为便宜!以前那些穷得叮当响,一辈子穿不上新衣的百姓,现在能买得起了。以前那些富裕人家一年只添一件衣裳的,现在能买三件,五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买的人多了,需求就大了!我们就要建更多、更大的工坊,需要更多的织女,需要更多的纺纱工,需要更多种棉麻桑蚕的农夫!这不是在砸她们的饭碗,这是在把天下所有人的碗都做得更大,大到让所有人都有饭吃,有衣穿!”
这番简单粗暴,却直指人心的“进步论”,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工匠和学者们脑中的混沌。他们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只觉得技术是奇技淫巧,是与人争利的怪物。
看着众人震撼的神情,黄巢趁热打铁,正式宣布:“格物院,今日成立!算学博士,专攻理论计算;能工巧匠,专攻实践制造!我不管你们是劳心还是劳力,在这里,能造出好东西的,就是大爷!劳心者与劳力者,从此再无壁垒!”
他将另一张图纸拍在桌上,那上面画着一个更加复杂怪异的结构——一个活塞,一个汽缸,一个简单的曲柄连杆机构。
“这是格物院的第一个长期课题,研究‘蒸汽之力’。我希望有一天,我们的机器能自己动起来,不知疲倦!”
洛阳的危机,随着时溥的狼狈逃窜而彻底解除。从淮南运来的第一批盐利资金,也顺利抵达。黄巢的威望,在军功和财富的双重加持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当晚,洛阳城内最奢华的酒楼被整个包下,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
赴宴的,不是将军,不是官员,而是来自全城,乃至从江南、中原各处闻讯赶来的富商大贾。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眼神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精明和贪婪。他们嗅到了金钱的味道,这种味道比血腥味更让他们兴奋。
酒过三巡,黄巢站起身,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都是大唐最会赚钱的人,”黄巢开门见山,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但我今天想问问,你们赚钱,靠的是什么?”
商人们面面相觑,有人说是靠眼光,有人说是靠人脉,有人说是靠祖业。
黄巢笑了:“你们靠的,是差价。从东边低价买,到西边高价卖。可若是路途遥远,盗匪横行,或是货物沉重,运力不足,这钱,就不好赚了,对吗?”
一众商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现在,我给大家一个赚大钱,赚安稳钱的机会。”黄巢拍了拍手,门外,十几名亲兵抬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走了进来。沙盘上,赫然是整个大唐的海岸线,以及向东、向南延伸的无尽海洋。
“诸位请看,”黄巢拿起一根长杆,指向沙盘,“我们有船,就是从崔氏手里缴获,又经我们格物院改造过的大船!比朝廷的官船更快、更稳、更能装!”
商人们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船,就是流动的金山。
“我打算成立一个商行,名叫‘东海商行’。”黄巢语出惊人,“这个商行,专门从事海外贸易。新罗、日本,甚至更南边的占城、满剌加,只要是海路能到的地方,我们都去做生意!”
“可是大帅,”一名胆大的扬州盐商站了起来,躬身道,“海贸风险巨大,一旦遇上风浪,便是血本无归。我等小门小户,怕是……”
“问得好!”黄巢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商行,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商行!”
他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概念:“东海商行,官府会投入这支舰队作为本钱,占据五成股份。剩下的五成,向在座的各位,乃至全天下的商人开放!你们可以自愿出钱,购买商行的股份。赚了钱,我们就按照股份的比例分红;亏了本,也按照股份的比例共担!我,与诸君,同舟共济,共担风险,共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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