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的光晕在萧绝指尖流转,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淑贵妃的舞姿确实算得上赏心悦目,旋转时裙摆翻飞如盛放的石榴花,可那股子刻意的讨好,像粘在衣料上的柳絮,让人莫名烦躁。
【跳得再好,心思不正,看着也碍眼。】他心里冷淡地评价,目光掠过舞池,落在朝臣席上——李丞相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眼角的余光却频频瞟向御座,那点遮掩不住的窥探,像针一样扎人。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毫无预兆地钻进脑海,尖锐、急促,还带着点破音的颤抖:
【卧槽!她要动手了!那袖子里的银针都快藏不住了!疯了吧这是,就这破演技,当皇帝是瞎子吗?】
萧绝持杯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明黄色的袍角上,洇出小小的深色痕迹。
谁?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这声音……陌生得很,清亮中带着点没见过世面的咋咋呼呼,完全不同于他以往偶尔听到的、属于朝臣或妃嫔的那些模糊心念。这声音清晰得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大喊,每个字都砸得他耳膜发疼。
刺杀?银针?
萧绝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带着彻骨的寒意。席间众人或沉醉于歌舞,或低声交谈,看似并无异常。可那道心声里的恐慌太过真实,不像是凭空捏造。
【完了完了,她离皇帝越来越近了!侍卫呢?李总管怎么还没反应?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啊!】
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焦灼。萧绝顺着这道声音的“源头”望去——不是朝臣席,不是妃嫔们的席位,而是……最角落,靠近柱子的那个位置。
那里坐着个穿着月白色襦裙的小身影,脑袋快埋进面前的餐盘里了,肩膀微微耸动,看背影都透着一股“我很害怕但我不敢跑”的怂劲儿。
苏晓晓?
那个前几日差点被他随手处置掉的病弱采女?
萧绝的眉峰拧成了疙瘩。是她?怎么会是她?
记忆里,这采女性情怯懦如惊弓之鸟,见了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会知晓淑贵妃要行刺的隐秘?难道这看似无害的小白兔,其实藏着獠牙?
【不对啊,系统说原着里没这段啊!淑贵妃不是应该在后期才因为家族被皇帝清算,才狗急跳墙的吗?怎么提前这么多?剧情崩了?!】
苏晓晓内心的疯狂吐槽还在继续,萧绝却听得心头一震。
原着?剧情?
这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细想,目光已重新锁定在舞池中央的淑贵妃身上。方才被那道心声提醒,他才注意到,淑贵妃的右手袖子确实有些不自然——每次旋转到特定角度时,她都会下意识地收紧小臂,像是在遮掩什么。而且,她的呼吸已经乱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不是跳舞累的,是紧张。
萧绝的指尖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三下,节奏短促而清晰。
这是他与李总管约定的暗号,意为“有异动,戒备”。
站在御座侧后方的李总管看似垂着眼帘,实则将一切尽收眼底。听到这三声轻敲,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似无意地抬了抬右手,袖口滑下的瞬间,一枚小巧的银哨在指间闪过,又迅速隐去。
几乎在同时,原本分散在水榭各处的御前侍卫,脚步微动,看似随意地调整了站位,不动声色地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将御座与舞池隔开。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更是如绷紧的弓弦,只待一声令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席间众人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咦?侍卫动了?李总管可以啊,看不出来挺机灵的。】苏晓晓的心声里透着点惊讶,【不过还是好紧张啊,这可是现场直播版刺杀,刺激是刺激,要命也是真要命……】
萧绝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内心戏,眸色越发深沉。
这采女不仅知道淑贵妃要行刺,似乎还知道些别的……比如“原着”?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在淑贵妃旋转到御前时,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近似于赞赏的笑意。
【哦?皇帝笑了?他是不是看出来了,故意引她动手?这暴君果然够腹黑!】苏晓晓的声音里带着点恍然大悟。
萧绝的嘴角抽了抽。
确实。
既然对方已经布下杀局,与其事后追查,不如将计就计,当场擒获,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淑贵妃的父兄手握兵权,最近在边关动作频频,他本就想找个由头敲打一番,这次送上门来的机会,没有不用的道理。
他看着淑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和决绝,那是猎物即将扑向陷阱时的最后挣扎。
【来了来了!她要摔了!就是这个姿势!】苏晓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快!侍卫上啊!】
淑贵妃的旋转越来越快,裙摆如陀螺般散开,就在她即将靠近御座的瞬间,脚下猛地一崴,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朝着萧绝扑来——右手藏在广袖中,指尖寒光一闪,那枚淬了剧毒的银针,正对着萧绝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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