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御花园东侧的先蚕坛已是一片肃穆。青石板路上铺着嫩绿色的毡毯,坛前的桑树枝头缀着新抽的绿芽,二十名身着青衣的宫女捧着蚕具,垂首肃立,等待着亲蚕礼的开始。
苏晓晓站在妃嫔队列中,身着石青色绣桑蚕纹的礼服,领口袖边滚着细密的银线,既不失规制,又透着清雅。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德妃等人的敌意,有低位妃嫔的好奇,还有坛下命妇们审视的打量。
“这便是宸婉仪?瞧着倒不像传言里那般妖媚。”
“听说她出身寒微,不知懂不懂这亲蚕礼的规矩。”
“德妃娘娘说她连《女诫》都背不全,待会儿怕是要出丑……”
细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耳朵,苏晓晓却目不斜视,指尖轻轻拂过腰间系着的丝绦——那是她昨夜照着《宫仪》图谱反复练习时,特意系的双环结。
巳时整,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祭坛,明黄色的凤袍在春日阳光下泛着柔光。“吉时到,亲蚕礼始——”司仪官的唱喏声落下,编钟奏响清越的乐声,整个先蚕坛瞬间安静下来。
献祭品、行叩拜礼、诵祝文……苏晓晓跟着礼仪官的指引,每一步都走得从容稳当。跪拜时脊背挺直如松,起身时裙摆划出流畅的弧线,连奉桑叶时指尖捻起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她的动作或许不如德妃那般熟练,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看得坛下几位老太妃暗暗点头。
德妃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滴水不漏的举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本以为苏晓晓定会在这繁复的仪式上出错,没想到对方竟做得这般周全,连鬓边那支素银簪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仪式过半,太后在观礼台落座,目光扫过阶下的妃嫔,忽然开口:“自古农桑为本,哀家倒想问问,你们谁知道‘蚕月’是何意?”
这话来得突然,妃嫔们皆是一愣。淑妃想了想,小声道:“大约是……养蚕的月份?”太后不置可否,看向德妃。
德妃定了定神,朗声道:“《礼记》有云‘孟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想来蚕月便是孟春。”
“哦?”太后微微挑眉,“那‘条桑’又作何解?”
德妃顿时语塞,脸颊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苏晓晓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回太后,‘蚕月’指的是夏历三月,此时桑叶青葱,正合养蚕之候。‘条桑’则是修剪桑枝之意,见《诗经·七月》‘蚕月条桑,取彼斧斨’,说的便是三月修剪桑枝,要用斧头砍去枯枝,方能让新枝茁壮。”
她声音清悦,吐字清晰,引经据典却不晦涩。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追问:“那你可知,如何能让蚕茧丰实?”
这问题已超出了寻常闺阁女子的认知,坛下的命妇们也纷纷竖起耳朵。苏晓晓却从容应答:“臣妾曾读过《齐民要术》,书中说‘蚕寒则宜温,热则宜凉,湿则宜燥,燥则宜湿’,可见养蚕需调温控湿。此外,蚕种需选翅薄体白者,桑叶需洗去浮尘,若遇蚕病,可用石灰粉消毒蚕室……”
她不仅讲了古法,还提到了去年在民间走访时听来的“优选蚕种”之法,甚至细说了如何分辨蚕的健康状态。坛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夫人突然抚掌:“说得好!老身在家养蚕三十年,确是这个道理,宸婉仪竟连‘石灰消毒’都知道,真是难得!”
这位老太夫人是镇国公的母亲,出身农家,最懂蚕桑之事。她一开口,其他命妇们顿时变了脸色,看向苏晓晓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太后终于露出笑意,对苏晓晓道:“看来你倒是读过些书,不是只会侍弄花草的闺阁女子。”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是太后首次公开肯定她。
苏晓晓屈膝谢恩:“臣妾只是偶然读过几本农书,不敢当太后谬赞。”
礼成后,命妇们按序退场,路过苏晓晓身边时,几位先前颇有微词的夫人们都主动颔首示意,连镇国公夫人都笑着说:“宸婉仪才学出众,难怪陛下看重。”
德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精心打扮的孔雀蓝宫装,此刻在苏晓晓那身素净的石青礼服面前,竟显得如此浮夸。那些她引以为傲的家世与资历,在对方的才学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苏晓晓随着人流离开先蚕坛,春风拂过脸颊,带着桑叶的清香。她知道,这场亲蚕礼不仅让她避开了陷阱,更让那些关于“妖媚惑主”的流言不攻自破。
【系统提示:宿主获得太后好感度+10,命妇群体正面评价+50,解锁技能【礼通古今】(初级):可快速掌握各类礼仪规范。】
苏晓晓微微一笑,指尖拂过鬓边的素银簪。看来,这后宫之路,也并非只能靠帝王恩宠。有时候,实力才是最好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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