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日后,李若曦的蚀骨毒彻底痊愈,林惊鸿肩头的刀伤也已结痂。这几日里,陈子安派去黑石山打探消息的人却迟迟未归,只传回一封仓促写下的字条,上面只有“迷林、邪气、勿入”四字,便再无音讯。
“派去的人都是听雨楼的老手,熟悉江湖险恶,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黑石山的迷林绝非寻常之地。”陈子安拿着字条,眉头拧成了疙瘩,“那迷林是通往黑石山的必经之路,传说林中常年迷雾笼罩,能迷惑人心,还藏着不少精怪鬼魅,寻常人进去,十有八九会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来。”
沈砚指尖摩挲着《异闻手札》的封面,沉吟道:“手札上记载,‘迷林多为阴气郁结之地,辅以精怪幻术而成,寻常迷雾可破,人心之迷难防’。想要穿过迷林,关键在于保持心神清明,不受幻象蛊惑。”
“可派去的人带着听雨楼的清心符,按理说能抵御普通幻象,为何还会出事?”苏媚不解道。
清风子捋须道:“想必是血影教在迷林中布下了更强的邪术,或是有强大的精怪相助,清心符的效力不足以抵挡。我们此行,需做好万全准备。”
当下,五人各自收拾行装,陈子安又取出听雨楼秘制的清心丹、避邪符,以及足够的干粮饮水,反复叮嘱:“若事不可为,切勿强求,保住性命最为重要,听雨楼还需你们主持大局。”
五人辞别陈子安,策马朝着青州与沂州交界的黑石山方向而去。一路晓行夜宿,避开了几波血影教的暗哨,三日后便抵达了迷林边缘。
远远望去,那迷林占地极广,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林间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宛如一道白色的屏障,将黑石山的轮廓彻底遮蔽。雾气中隐约传来鸟兽的嘶吼,却不见半分阳光穿透,透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这雾气中裹着邪气,比寻常阴地浓郁数倍。”苏媚勒住马缰,狐妖的本能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进去后,我们需紧紧跟在一起,切勿走散。”
清风子取出五枚桃木簪,分发给众人:“此簪浸过桃木露与符水,可暂时抵御邪气侵蚀,大家随身佩戴,切勿遗失。”
沈砚则取出五张清心符,每人分发一张:“手札记载,将清心符贴在眉心,可助心神清明,减少幻象干扰。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一切以身边同伴为准。”
做好准备后,五人下马,将马匹寄养在附近的村落,徒步踏入了迷林。
刚一进入林中,浓郁的白雾便扑面而来,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三尺。周围的树木枝干扭曲,形如鬼魅,雾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吸入鼻腔,竟让人隐隐有些头晕目眩。
“屏住呼吸,用布巾掩住口鼻!”沈砚连忙提醒,他察觉到这腥甜气息中藏着微弱的迷魂药,虽不足以让人昏迷,却能削弱心神,让幻象更容易侵入。
众人依言照做,取出随身携带的布巾,蘸了些清水掩住口鼻,头晕的感觉果然减轻了许多。
林惊鸿手持长剑,在前开路,剑锋劈开挡路的藤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大家跟紧我,不要偏离方向。”
五人排成一列,紧紧相随,脚步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郁,连身边同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忽然,沈砚听到身后传来李若曦的声音:“沈公子,你看那是什么?”
他回头望去,只见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座雅致的宅院,院门口挂着“沈府”的牌匾,正是他老家的模样。父亲站在门口,面带微笑,朝着他招手:“砚儿,快回家吧,家里一切都好,不用再闯荡江湖了。”
沈砚心中一动,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脚步险些不受控制地朝着宅院走去。
“沈公子,切勿回头!那是幻象!”清风子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沈砚猛地回过神,额头渗出冷汗。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清心符,符纸已泛起淡淡的黑气,显然是抵御了幻象的侵蚀。他再抬头望去,那座“沈府”早已消失不见,只有扭曲的树木和浓郁的白雾。
“多谢道长提醒。”沈砚心有余悸道,“这幻象太过真实,险些便着了道。”
“越是执念深重之事,越容易成为幻象的突破口。”清风子说道,“沈公子思乡,李姑娘念师,林姑娘重义,苏姑娘惜友,这些都是我们的软肋,也是迷林幻象的攻击点。”
话音刚落,李若曦忽然惊呼一声:“师姐!你怎么了?”
众人转头,只见林惊鸿眼神空洞,长剑下垂,正朝着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走去——那悬崖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分明是幻象所化,可在她眼中,却是通往师门的山道。
“惊鸿!醒醒!”苏媚指尖荧光闪烁,一道气劲轻轻击中林惊鸿的肩头。
林惊鸿浑身一颤,眼神恢复清明,看着眼前的悬崖幻象,脸色发白:“刚才……我看到了师门的山门,以为只要走过去,就能回到师门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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