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酒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里,朱安正与卞祥对坐饮酒,周边还有几员乡兵骨干。
朱安每月都会抽出几天,邀请常驻朱家庄、张家庄、李家村的得力部下来自家酒楼小聚,既是联络感情,也能及时了解各处情况。
卞祥端起酒碗,仰头饮尽,抹了把嘴,憨声笑道:“哥哥,庄上如今一切安好,新收的麦子都已入库,那些新依附的庄户也都安置妥当了,个个都对哥哥感恩戴德。”
朱安微笑颔首,正要说话,忽听楼梯声响,一个机灵的年轻汉子快步上来,在雅间门口停下,对着朱安和卞祥便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朱安定睛一看,认得此人乃是自己在黑松林开设酒店的心腹朱贵身边得用的伴当,名叫赵春。
“小的赵春,见过大官人,见过卞祥哥哥。”
“不必多礼。是朱贵派你来的?”
赵春上前一步,低声道:
“回大官人,正是朱贵哥哥派小的前来。哥哥让小的禀报大官人,近日道上传闻,那淮西房山寨的王庆,不知何故,已秘密潜入了俺们京东地界,行踪诡秘,意图不明。”
“王庆?”卞祥浓眉一拧,“这厮不在淮西快活,跑到俺们京东来做甚?”
朱安目光微凝,并未立即开口。王庆此人,他自然知晓,乃是淮西有名的巨寇,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他突然潜入京东,绝非无的放矢。
就在这时,楼梯再次响起,却是朱安家中的一个仆人引着一个探头探脑的闲汉走了上来。
那仆人在门外禀道:“大官人,门外有一闲汉求见,自称有要紧事禀报。”
朱安心中一动,对赵春温言道:“辛苦了。下去寻掌柜的领一贯钱,好生歇息。”
赵春大喜,连声道谢,躬身退下。
“让那人进来。”朱安吩咐道。
那闲汉被领了进来,贼眉鼠眼,一见朱安便堆起谄媚的笑容,正要开口,瞥见旁边铁塔般的卞祥,顿时有些畏缩,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安见状,淡淡道:“这里没有外人,但讲无妨。”
闲汉这才松了口气,凑近些,压低声音道:
“朱大官人,小的今日在街头,瞧见几个面生的彪形大汉,在四处打听雷横老母的消息!小的以前在雷都头手下当过差,知道大官人与雷横有些过节。所以……”
朱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雷横?他不是早已刺配充军了么?怎会还有人特意来寻他老母?除非……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雷横脱困了!而且此刻极有可能就潜藏在郓城县内!
当初雷横被刺配充军后,朱安见其老母孤苦无依,无人照看,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其安置在了城西的“慈幼安济坊”。
这安济坊乃是郓城县官方设立的慈善机构,专门收容鳏寡孤独及无人奉养的老人,由县衙拨付部分钱粮,也接受城中富户的捐助。
这么久都无人过问雷横老母,如今突然有人来寻,原因只有一个!
朱安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对那闲汉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示意旁边的仆人,“带他下去,领三贯赏钱。”
闲汉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跟着仆人下去了。
“哥哥,莫非雷横那厮……”卞祥自从来了郓城县,也曾听闻过雷横此人。
朱安抬手止住他,沉声道:“走,去慈幼安济坊看看。”
两人当即起身下楼,径直往城西而去。
慈幼安济坊位于郓城西街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弄里,是一座略显陈旧的院落。朱安与卞祥刚走到巷口,便听得坊门前传来一阵喧哗争执之声。
只见三个穿着普通布衣,却难掩精悍之气的壮汉,正围着一个穿着安济坊管事服饰的老头。
为首一个脸颊带疤的汉子粗声道:“你这老儿,好不晓事!我等是雷老娘的娘家人,特来接雷老娘去享福,你为何再三阻拦?”
那老管事却是张开双臂挡在门前,摇头道:
“几位好汉,非是老朽不通情理。这安济坊有安济坊的规矩,但凡入坊之人,皆有册籍备案。
雷老夫人乃步军都头朱安大官人亲自送来,嘱咐老朽好生照看的。没有朱都头的首肯,老朽岂敢擅自让人接走?若是出了差池,老朽如何向朱都头交代?”
另一个矮壮汉子怒道:“什么朱都头牛都头!我等是雷老娘的亲人,接走雷老娘乃是天经地义!你再啰嗦,休怪爷爷拳头不认人!”
老管事虽吓得脸色发白,却仍不肯退让:“便是打死老朽,没有朱都头的话,人也绝不能带走!”
“直娘贼!给脸不要脸!”
那刀疤汉子终于按捺不住,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风声就朝老管事脸上掴去!
眼看老管事就要吃亏,斜刺里猛然探出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如铁钳般抓住了刀疤汉子的手腕!
正是卞祥!
他得了朱安授意,早已蓄势待发。此刻一经出手,更不容情,五指发力一捏,那刀疤汉子顿时觉得腕骨欲裂,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带得踉跄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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