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演武场上,晨雾尚未散尽,已是杀声震天。
朱安一身利落的短打劲装,负手而立,面色沉静如水,目光紧紧盯着场中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此时,义子朱震正与他的亲兵对练。
“震儿,朱家枪法,首重根基!每一式都需千锤百炼,融入骨髓!你姑姑教你的只是形,今日为父要你练出神来!”
朱安最近闲来无事,结合自身的实战经验,在罗家枪法的基础上创出了朱家枪法。
并将朱家枪法的精髓进行凝炼,最终得到了“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这十一字诀。
“腰马合一!肩沉肘坠!发力在腰,贯于臂,达于枪尖!你这‘拦’字诀软绵无力,是给人挠痒痒吗?!”
朱震紧抿着嘴唇,小脸憋得通红,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练功服,顺着额角流下,滴入尘土。
他手中那杆特制的木长枪,此刻仿佛重若千钧,每一次刺出、收回,都感觉手臂酸麻不堪。
但他眼神中却无半分退缩,只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听到父亲的呵斥,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沉腰坐马,按照要领,将长枪猛地一旋,使出“圈”字诀,试图格开对面朱安亲兵劈来的木刀。
“砰!”
木刀与长枪交击,朱震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脚下踉跄,险些跌倒,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稳住身形,虎口已是隐隐作痛。
“好!这才有点样子!但还不够!”
朱安厉声喝道,“沙场搏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心存半分仁慈,便是将性命交于敌手!朱三,不必留手,让他见识一下!”
那与朱震对练的朱三,乃是西军精锐老兵,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见朱安眼神冷峻,不敢违逆,应了一声“是”,手中木刀攻势陡然加紧,风声呼啸,招招直奔朱震要害。
朱震顿时压力倍增,在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只能凭借本能和朱媛所教的基础不断格挡、闪避,险象环生,好几次木刀都是擦着他的衣衫掠过,惊得他冷汗涔涔,但朱震却始终紧握着长枪,不肯后退认输。
縻貹抱着他那柄开山大斧,在一旁看得龇牙咧嘴,忍不住低声道:“哥哥,是不是太狠了些?震哥儿还小……”
朱安目光依旧锁定在场中,语气没有丝毫动摇:“玉不琢,不成器。我朱家的儿郎,将来是要在沙场上搏命的,岂能如温室花朵般娇惯?今日多流汗,他日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正说着,场中异变陡生!朱三一记势大力沉的斜劈,朱震举枪格挡,却因气力不济,角度稍有偏差,“咔嚓”一声,那枪杆竟被朱三打断!朱三收势不及,木刀余势未消,朝着朱震肩头落下!
縻貹“啊呀”一声,便要上前。却见朱安身形微动,似要出手,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止住。
千钧一发之际,朱震虽惊不乱,眼见枪断,竟不退反进,合身向前一扑,避开肩头要害,同时将手中半截断枪当作短棍,使出一招并非朱家枪法的“铁牛耕地”,猛地扫向朱三下盘!
这一下变起仓促,大出朱三意料,他慌忙后跳躲避,虽未被打中,却也显得有些狼狈。
朱震趁机一个翻滚,拉开距离,手持断枪,气喘吁吁,浑身沾满尘土,眼睛紧紧地盯着朱三。
场中一时寂静。
朱安看着朱震那狼狈的模样,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旋即又被严厉覆盖。
他缓步走入场中,先对朱三点了点头:“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朱三抱拳退下。
朱安这才走到朱震面前,“枪都断了,可知为何?”
朱震喘息稍定,低头道:“孩儿……气力不足,格挡角度有误。”
“错!”
朱安声音陡然拔高,“是你不懂‘虚实’!朱三力大刀沉,你明知硬接不住,为何不避实击虚?为何不借力打力?我朱家枪法并非只有硬桥硬马,更有灵巧变化!临敌机变,存乎一心!死抱着招式,不知变通,与朽木何异?”
他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杆枪,随手一抖,挽了个枪花,对朱震道:“看好了!”
说罢,他将刚才两人对攻重新演示一遍,同时口中讲解:
“他力劈华山,你不必硬拦,可侧身让过,以‘缠’字诀黏住其刀杆,顺势‘拿’他手腕!他横扫千军,你不必硬架,可矮身进步,以‘扑’字诀攻其下盘!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朱家枪法的精要融入应对之中,动作行云流水,虽无刚猛气势,却处处透着以巧破力、后发先至的智慧。
朱震看得目眩神迷,心中许多不解之处豁然开朗,这才明白父亲平日所言的“枪意”为何物。
“今日就到这里。”
朱安将枪丢给朱震,“将我刚才所演,练习一百遍。练不完,不准吃饭!”
“是!父亲!”
朱震毫不迟疑,接过枪,就在这演武场上,一招一式,极其认真地重复起来,尽管手臂颤抖,汗水迷眼,动作却无半分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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