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赵震海亲自到青丘请了玉姬出山,化身云娘蛰伏在詹府。十年时间,云娘很顺利地嫁给了詹不忧,并且最终取代秉莲夫人,成为了詹不忧唯一的心上人。
一切进展得都非常顺利,直到那一天,赵侯的指令终于到了。
一个波斯装扮的女子来找云娘,告诉她近期会有一个波斯商人上门来,他所求之事全部应允即可。
那之后就发生了着名的百金行贿案件,詹不忧被罢职下狱,后被判流放八百里,詹府被查封。
云娘和杏儿佯装自杀后,短暂地回过青丘一段时间。那场长达十年的蛰伏与表演,虽耗神费力,但终究功德圆满。
震海又一次亲自登门,对于两位小狐狸的任务完成得非常满意,除了珍珠玛瑙、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这些常规的礼物,震海这次还特意带来了两匣子的南海珍珠。
其中一匣的珍珠个个珠圆玉润,饱满莹润,流光溢彩,晚上可发出莹莹夜光,俗称:夜明珠。
胡长老对她们的表现甚为满意,尤其对赵震海事后送来的丰厚谢礼,更是爱不释手。他心下雪亮,赵震海这等人物,亲自携此重礼再次登门,绝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谢意。说不定,还是要玉姬出山。
果然,震海在大大地夸赞了玉姬一番之后,提出了又有一个新的出山请求。
震海道:“这次这个任务比较简单。”
玉姬眼波微转,并未立刻应承,反而懒洋洋地接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审慎:“大人的任务每次都看似简单,往往内藏乾坤,其实都不简单。要知道,琢磨人心,挑起矛盾,周旋于爱恨痴嗔之间……那其实并不是狐族擅长的。”
“哦?”赵震海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依玉姬姑娘之见,狐族擅长什么那?”
“媚术。”玉姬答得干脆,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她最熟悉也最依赖的武器。
赵震海闻言,却缓缓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玉姬,今天我心情好,就让我来点拨你一下吧。你以为擅长的媚术,如果不在人心中历练打磨,不通晓世情诡诈,终究只是无根浮萍,镜花水月,触及不到真正的力量核心。媚术,乃至任何天赋,唯有融入谋略,服务于更高明的计策,方能发挥其战略之效。这,才是你狐族先辈中真正的高阶者所掌握的精髓——以情为刃,以媚为饵,谋定而后动。而你从现在开始,就该专研如何提高媚术在计策中的战略作用,这才真正是你狐族最擅长的。”
一席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在玉姬心间。她怔在原地,眸中光芒闪烁,陷入了沉思之中,过往十年在詹府的种种如走马灯般掠过脑海。
是啊,若仅凭媚术,她或许能迷惑詹不忧一时,却未必能在那深宅大院立足十年,最终彻底取代秉莲夫人,更无法配合完成那场天衣无缝的构陷。这其中对人心时机的把握,对局势的推波助澜,早已超出了单纯媚术的范畴。
一旁的胡长老捻须点头,适时开口,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沧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赵侯所言,正是我狐族不传之秘,亦是先辈们以血与火印证的大道。玉姬,你可知,我青丘狐族,为何虽久避世,却仍令某些知情者既忌惮又垂涎?”
他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时光,“非因我族只会些惑人心智的小术,而是因我族曾真正左右过天下棋局,行过那倾国倾城之事!”
他顿了顿,见玉姬与赵震海皆在聆听,便缓缓道来:“上古之时,我族前辈妲己,奉女娲娘娘之命,入那殷商宫廷。她所行之事,岂是仅仅迷惑纣王那般简单?她需洞察商纣暴虐之本性,投其所好,助长其恶,离间其忠臣,瓦解其国本。每一步,皆需精准判断朝堂局势、人心向背。
她让比干剖心,令商容撞柱,废姜后,戮诸侯……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是昏君暴行,实则是精心策划的战略推进,加速了成汤六百年基业的崩塌,为周室兴起铺平了道路。此非倾国之力,何能为之?”
胡长老语气转为低沉,带着一丝复杂意味:“再观那春秋时的夏姬。她辗转列国,陈灵公因她而亡,楚国、晋国因她而争,申公巫臣甚至为她叛楚投晋,引发连锁动荡。表面看是红颜祸水,引得君臣失仪,父子反目。
然则,细究其里,她的存在,如同一面镜子,照见了各国公卿的腐朽与贪婪;她的经历,如同一把钥匙,撬动了当时国际势力的平衡。其影响之深远,岂是‘媚惑’二字可以概括?那亦是于无声处,参与并影响了列国气运的消长啊!”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玉姬,语重心长:“妲己前辈加速一朝覆灭,夏姬前辈搅动列国风云,她们所为,早已超脱了皮相魅惑的小道,而是将自身天赋融入了天下争衡的宏大战略之中。这才是’媚术’用于‘战略’的至高境界!我族典籍之中,对此皆有深究。
玉姬,你虽年幼,还没有进阶到那个地步,但你灵根聪慧,又历经此番人间十年磨砺,已触摸到此道门槛。赵侯今日之请,正是你实践此道,承继先辈衣钵的绝佳机缘。若能潜心钻研,把握其中精要,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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