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路网络的舒张,如同在干涸亿万年的河床上,悄然铺开了一层看不见的、极度稀疏的“引水膜”。这层膜本身没有能量,却改变了基座表面那极小区域与“能量”相互作用的根本倾向。
最先被“吸附”的,是火云炎昏迷前散逸出的、那些无主的混沌心焰残留。这些气息原本如同无根浮萍,在秩序余烬雾霭中缓缓飘散、稀释,最终可能被同化或湮灭。此刻,在纹路网络那微不可察的“引水”作用下,它们飘移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开始向着最近的纹路节点——尤其是凌无恙光茧正下方那片最初被激活的节点区域——缓慢汇聚。
过程慢得如同冰河滴落。每一缕心焰残留,可能需要数个时辰才能移动寸许。但它们确实在移动,在聚集。在光茧下方的节点周围,一个肉眼绝对无法看见、仅能以最高精度灵觉感知的、淡到近乎虚无的灰白色“气晕”正在极其缓慢地成形。它太过稀薄,甚至无法被称之为能量场,更像是一团被磁力吸附的、带有特定颜色的“宇宙尘埃”。
紧接着,是凌无恙怀中的圣印碎片。即便在时凝中,它们作为至高秩序造物的本质,依然在持续散发着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本源波动。这些波动原本均匀弥散,此刻也受到了纹路网络的微弱引导。它们并未被“吸走”(时凝封印的隔绝力依然强大),但其向外自然扩散的“波前”,在经过基座表面时,出现了微妙的“聚焦”或“滞留”倾向。更多的波动能量被“留存”在纹路网络覆盖的百丈区域内,尤其是靠近碎片投影下方的纹路线条中,使得那些纹路的“可流通势”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淡薄的暗金色泽。
甚至,连环境中那冰冷沉重的秩序余烬雾霭,也并非铁板一块。其中包含着无数上古秩序法则崩解后形成的、性质各异的微观粒子。绝大多数粒子充满惰性与压制性,但仍有极少数粒子,因其形成过程的偶然,保留了极其微弱的、相对“温和”或“纯净”的秩序特性。纹路网络的舒张,如同一张筛选网,开始以难以察觉的效率,优先吸附并汇集这些相对温和的粒子。
于是,在月倾城与寂灭尊者身侧的地面纹路节点处,也渐渐形成了两个更加稀薄、性质各异的“富集点”。
月倾城身旁,汇集的是偏向“静谧”、“固化”、“纯净”特性的秩序微粒,它们的存在,似乎让附近那冰冷沉重的雾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澄澈”感,虽然依旧寒冷,却少了几分狂暴的侵蚀意味。这或许与她冰魄本源“逸散迟滞”的微观变化产生了某种良性的、相互维持的微弱循环。
寂灭尊者身旁,汇集的微粒则隐约带着一丝“坚韧”、“悲悯”、“渡化”的法则残韵,与尊者体内那蕴含古老禅意的佛血微漪,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在进行着无声的、频率极低的共振。这种共振无法提供能量,却似乎在某种更抽象的层面,让那片区域的“存在”,多了一点难以描述的“厚重”与“不易被磨灭”的特质。
这些“能量富集点”都微弱到极致,总量加起来,或许还不如一个炼气期修士一次深呼吸吸纳的灵气。它们无法唤醒任何人,无法治疗任何伤,甚至无法被昏迷中的火云炎感知。
但它们确实存在。
它们像是绝望沙漠中,几颗偶然滚落在一起、恰好能保存一丝湿气的石子。像是绝对零度的宇宙深空中,几个分子偶然碰撞、产生了一丝几乎无法测量的热能。
改变尚未发生。
但“改变可能发生的条件”,正在以宇宙中最缓慢、最卑微的方式,一点一滴地累积。
纹路网络继续舒张。
能量富集点缓慢增厚。
昏迷的团队,依旧沉睡。
王座基座的“心跳”,与网络的共振似乎更同步了一丝。
远处火种碎片的低沉嗡鸣,依旧如亘古不变的背景音。
但在绝对的死寂与黑暗里,已经有了几处连“存在”本身都比周围环境“浓度”略高一点点的“点”。
光,还未诞生。
但承载光的“透镜”,已在尘埃中悄然成型。
微尘聚光汇同源,心焰圣印余烬涟。富集虽微势已成,死境悄筑承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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