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来得比往年稍晚些,龙城郊外的青山还带着几分残冬的萧瑟,唯有山间的野樱,顶着料峭寒意,在枝头缀满了粉白的花骨朵,像一串串玲珑的珍珠,藏在苍劲的松柏之间,透着几分倔强的生机。
清晨五点刚过,天色微亮,黛青色的天幕上还残留着几颗疏淡的星子。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行驶,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驾驶座上的萧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夹克,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腕。他眉头微蹙,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曲折的山路。副驾驶座上的苏清月,一身浅灰色的列宁装,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被晨风吹到脸颊,她抬手轻轻将其别到耳后,动作温婉而干练。
“还有多久才能到三清观?”苏清月侧头看向萧尘,声音带着清晨未散的慵懒,却依旧清亮。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
萧尘抬眼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里程表,又望了望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口,沉声道:“快了,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应该就能看到观门了。玄阳子道长派人送的信上说,三清观就在鹰嘴崖下,依山而建,很好找。”
说话间,吉普车转过一个急弯,一道陡峭的石阶忽然出现在眼前。石阶由青黑色的岩石铺成,依山势向上延伸,仿佛一条蜿蜒的巨龙,消失在云雾深处。石阶两旁,每隔几步就立着一根斑驳的石桩,上面缠绕着干枯的藤蔓,透着几分古朴沧桑。
“看来只能在这里停车了,剩下的路得靠步行。”萧尘将车稳稳地停在石阶下的一块空地上,熄了火。两人推开车门,一股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瞬间驱散了一路的疲惫。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赞叹道:“这里的环境真好,山清水秀,灵气充沛,难怪能成为道教圣地。”她自幼研习中医,对天地间的灵气格外敏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比城里浓郁了不止一倍。
萧尘点点头,目光投向那道通往云端的石阶,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玄阳子道长是龙城道教界的泰斗,修为高深,没想到会在修炼时出岔子。这次的病,恐怕不简单。”
两人整理了一下随身的行囊,萧尘背上那个装着银针、脉枕和各种草药的棕色牛皮药箱,苏清月则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编篮,里面装着笔记本、地质锤和一些采集标本的工具。随后,他们一前一后踏上了石阶。
石阶陡峭而湿滑,显然是因为清晨的露水浸润。萧尘走在前面,不时回头提醒苏清月:“小心点,脚下有点滑。”苏清月点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双手下意识地扶着身旁的岩壁。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晨钟声。“咚——咚——咚——”钟声浑厚而悠远,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在山谷中回荡不绝,让人内心不自觉地变得平静。
“是三清观的晨钟!”苏清月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又向上攀登了百余级石阶,一座古朴的道观终于出现在眼前。道观的山门是由整块的青石雕刻而成,上面刻着“三清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体古朴雄浑,透着几分道家的玄妙。山门两侧,各立着一尊石狮子,虽然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威风凛凛。
山门敞开着,里面香烟袅袅,一股浓郁的檀香混合着草药的清香飘了出来。几名身着青色道袍的道童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庭院里的落叶,看到萧尘和苏清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请问两位是萧尘先生和苏清月小姐吗?”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走上前,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他圆圆的脸蛋,梳着一个小发髻,眼神清澈明亮,像个小大人。
萧尘颔首道:“正是我们。玄阳子道长可在观中?”
“道长已在三清殿等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来。”小道童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引领着萧尘和苏清月向观内走去。
穿过山门,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中央,铺着青石板,两侧种着几棵高大的古松,枝干虬劲,遮天蔽日。松树下,摆放着几张石桌石凳,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露水。庭院的尽头,是一座宏伟的三清殿,殿宇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屋顶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透着浓郁的道教古韵。
三清殿内,供奉着三清道祖的神像,神像庄严肃穆,栩栩如生。殿内香烟缭绕,烛光摇曳,几名道士正跪在蒲团上诵经,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整齐。
玄阳子道长正站在神像前,背对着殿门。他身着一件深蓝色的道袍,袖口和衣摆处绣着精致的云纹,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木簪绾在头顶。他身形高大挺拔,虽然年逾古稀,却依旧精神矍铄,只是眉宇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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