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许平阳压枪抢了先机后,他不能后撤,只能疯狂抖枪拦拿,想要抢占上风,回不上去的话,只能反抗,根本碰不到对方。
碰不到,也就赢不了。
可许平阳在金刚禅和中丹术加持下,苦苦训练的枪法基础何其扎实。
距离感,力量控制,精准度,吃力感受,都达到了一个极高水准。
有多高?
枪术舍利色如红玉,明而不亮,凝而不浮,这是枪术的极致。
再高,便是化境。
庞玄闼的枪术也很高,但就是距离感差了点,力量与精准俱佳。
只是没有吃力感受。
“吃力感受”是枪术舍利从紫霞色擢升为红玉色的关键。
许平阳现在和庞玄闼斗枪,庞玄闼每一次出枪,两人枪衔接碰撞,许平阳都能感受到他接下来枪要怎么转动,从而找一个最好角度,一力降十会地进行反方向压制,于是庞玄闼这才抽不能抽,扬不能扬,脱不能脱,仿佛被黏住。
黏住的同时,还被压住。
他使尽浑身技法,甚至蹬足发力上蹿下跳,想要突破都不能。
越打他越不明白,为何对方的枪每次动,自己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可为何就是挣脱不了,还被吃得死死的。
想不通,这就对了,这就是他自身枪术理论桎梏所在。
桎梏,也就是瓶颈。
两人一息之间,互相磕枪数便能达到十几次,一个呼吸是三息到五息,磕枪数至少在六十上下,周围人眼中,两人之间是漫天枪花,枪影重重,那密集的磕枪声,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肉跳。
二重天以下的武修,和普通人没区别,根本看不清。
二重天修为的,看得清但完全跟不上。
尹书猷瞧着这枪,再看看许平阳,眉头间浮现凝重。
三十岁都没满的小子,也不过是初入第二境界的丹修,这枪术造诣,竟然如此离谱,便是连他都比不上,就跟大白天活见鬼了似的。
想要达到这样,他只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人十几年练枪,只钻研枪法,根本不修炼。
那这不是本末倒置嘛,怎么可能如此?
只有都不用修为的切磋上,枪术才算有用。
武修修炼的基础第一就是速度,第二是反应。
自身速度足够快,别人速度便是慢,从来都是快打慢,有手打无手。
二重天武修能把穿着盔甲拿着兵刃的壮汉给徒手活活打死。
不是因为人家壮汉不够强,是因为二重天足够快。
快,就是你碰得到对方,看得清对方,对方碰不到你,看不清你。
将徒手换成兵器,速度优势上,哪里还需要缠斗?
所以武修的核心并非是同等境界下的技术更高一筹,事实上行走江湖意外太多,也很难碰到同等境界碰技术、如同上天安排的公平公正对局,大多数都是碰到比自己强或者弱的,一击毙命或者被一击毙命。
也因为这样,尹书猷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可以不修炼只练技法。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荒诞。
如此思忖之时,这场盘道也到底了。
两人斗了半盏茶工夫,已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这又斗了三四十息,庞玄闼招式已用老,再无新招,被彻底摸熟的许平阳不断压枪或打腰。
打腰便是打在枪杆中间的地方。
持枪凌空被打腰,枪杆因为自身弹性,遭受猛烈撞击时,会抖动异常,难以控制,从而失去对力量、准头的控制。
但持枪都是一手握把,一手端着,把不离手。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所以正常情况下也很难被打腰。
许平阳不仅打了,还不止一次,他就是在提醒庞玄闼。
但庞玄闼咬着牙,硬发力把枪拽回死攥。
死攥,必然双臂僵硬。
僵硬,必然不灵活。
本就已经被压了,一下又失去灵活优势,庞玄闼全身上下只有嘴没输。
事已至此,便是其余人,哪怕是境界低的都看得出来,他输了。
枪法上输得干干净净。
说难听点,死不认输,大家看着都心知肚明,那是输得连吊毛都没了。
“我认输。”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震惊。
尹书猷惊了,季大鸟惊了,苍松武馆、青山武馆、遂宁镖局、路人……没有一个不惊的,因为……庞玄闼也惊了。
说这话的许平阳,将枪收起,放到旁边一个苍松武馆的弟子手上。
他看着脸与浑身皮肤都赤红,气喘吁吁,浑身沾满汗水,汗水蒸腾成滚滚白气的庞玄闼,竖起单掌道:“苍松武馆技高一筹,许某钦佩。”
沉默了下,庞玄闼突然抬腿将枪头折下,扔地上。
他没有承认自己赢,也没有承认自己输,但一个武人折枪,意味着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了,说明在用这支兵器上的心气已无。
但枪,还象征着男人。
折枪,也有着另一种意思。
被别人折枪那是羞辱,自己折枪则是——
庞玄闼对着许平阳抱拳道:“庞某有眼不识泰山,许师傅是真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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