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不知道打他们的是谁,说是吴颖,也仅仅是因为许平阳和这泼皮的恩怨,这些人猜测自己是遭了波及。
去告官肯定不成,没有人证物证,这就是诬告。
所以就只能依靠许平阳了。
毕竟说起来,他们也是因为许平阳才如此遭的罪。
可许平阳若真是动了手,后果也相当严重。
能把那厮怎么呢?
都知道他和吴颖已经结怨,且善恶不同台,正邪不两立,如果吴颖死了,那不管是不是他做的,这事都要被查一查。
那泼皮精熟此道,就是吃准了这路子。
许平阳先宽抚了这人,然后去往下一家。
一家家走过来……果然,这些人,没有一家例外,都不知道打自己的是谁,反正一口咬定就是吴颖,也都让许平阳出手。
“许师傅,眼下怎么办?”
回去路上,季大鸟面色也阴沉。
许平阳笑着道:“你希望我出手么?”
“瞧您说的,这些刁民不懂事,被打了心中有怨气,自己无能为力,其实就觉得您应该负责。他们赚钱时,也没给您一分。这种事,其实也很简单,小老儿心里头清楚,人证物证俱全,那么把人拿下,不用县衙,直接找顾镇长,以镇长的名义,便可直接决定了。里来皇权不下县,因为县以下下辖的各个镇、各个村,时常是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情况复杂。一道圣旨下来,很难达到统一效果。县令的作用便是集结各地士绅豪强,包括镇长,让他们来执行圣旨。越往下关系越复杂,镇长,村正,庄主,基本可以把地方上的事当自己家内事,全权处理。早些年,我还知道有些地方直接把人浸猪笼的,当着府尹的面把小孩放入猪笼里沉江,说祭河神,保佑风调雨顺。府尹要管,差点连乡都出不去。你说要下令吧,那这些人定性什么呢?反贼?暴民?怎么反怎么暴呢?”
许平阳听着季大鸟嘟嘟囔囔不禁笑道:“你啊,老季啊老季,对我还拐弯抹角,不就是让我找顾棠溪么?”
季大鸟拍了拍大腿,有些咬着牙愤恨道:“这些泼皮,便是如此手段才令人恼恨。他们这般赖皮,咱们索性也给他来个沉江。回头只要与顾镇长说好,咱们一同使力,拿下那厮,擒贼先擒王,其余小贼不足为虑,只诛首恶。若是顾镇长犹豫,咱们便激他说,面对这恶贼,镇长都胆怯退缩,那咱们就认,既然地方上一个泼皮不少,那两个泼皮也不多,我当个恶吏又何妨。”
“哈哈哈哈……别生气别着相,来来来,我请你吃长生蛋。”
说话间,已走到一个街边摆着的小摊附近。
此刻季大鸟脸色已愈发阴沉了。
很显然,把观渎坊经营到眼下这样不容易,却被这泼皮一来骚扰如此,季大鸟身为坊正,也无能为力,心里亦是愤懑无比。
许平阳见他已经上头,五阴炽盛起来,便连忙宽慰。
巧的是,旁边摊位的摊主一见许平阳就用袖子遮着脸。
“行了,别遮了,脸能遮,卖的东西能遮吗?真不要脸。”季大鸟还在气头上,指着摊位上的东西就一阵骂。
本地有茶叶蛋,是用茶砖煮的。
许平阳教的是“长生蛋”,那是用八角、桂皮、陈皮、大红袍花椒、麦芽糖加上清洗炭烤后的茶砖茶叶为底料,进行熬煮的茶叶蛋。
熬煮过程中,茶叶蛋要先煮熟,再压碎后裹上料粉干腌一晚上。
然后隔天再拿出来放在烧开的料水中闷着,拿出来卖。
这样做出来的鸡蛋,味道异常香浓,价格比茶叶蛋自然要贵一点,但这鸡蛋生产力落后的地方日常也不便宜,茶叶蛋贵点也无妨。
长生的蛋的长,说的是这种黑茶茶砖,生说的是鸡蛋。
很显然,卖长生蛋的这个摊主,也是许平阳手把手亲教的。
许平阳笑着道:“行了,人家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吃口饭罢了。”
季大鸟指着这个摊主骂道:“许师傅你不知道,其他人是被胁迫的,这厮却是听了栏棚不结实的谣言自己跑走的,还退了摊费!那天我遇着他的时候,他还和人家在那里侃着说‘那地方没梁没柱的,靠空心墙简直是谋财害命’,你说说,怎的有这般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原本就是个干苦力的,干其他的又没本事,干苦力又整天喊着苦,没本事回去喝个二两酒就暴打妻女。您教了他妻子这长生蛋的法子,他就自己不去干苦力出来卖这个,说女人抛头露脸不好。自己每天靠着这个,倒是能让家里吃口饭了,可也没见家里钱多出来。卖长生蛋得来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坊赌掉了……你说说这种人,帮了还不如不帮……猪狗不如!猪狗不如啊!当真是猪狗不如——”
许平阳任由季大鸟宣泄完,看着这惭愧地想将脑袋埋到土里的男人道:“现在还喝酒吗?”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回许师傅的话……喝得不多……”
“还打老婆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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