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是个陷阱?沈安娜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她能感受到凌啸岳语气中的凝重。
恐怕不仅仅是陷阱,很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双重陷阱。凌啸岳的眼神变得愈发凝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你还记得渡边一郎吗?那个日军特高课的少佐。苏曼丽提到的那个需要我们除掉的日军军官,很可能就是他的心腹。
沈安娜闻言,镜片后的瞳孔微微一缩,郑重地点点头。渡边一郎,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却又带着血腥的气息。日军特高课少佐,一个阴险狡诈、手段狠辣的角色。他精通中文,对中国文化有着异乎寻常的了解,甚至能模仿中国人的笔迹和言谈举止,是目前潜伏在重庆的各抗日组织最头疼的对手之一。此人最以完美狩猎为乐,最喜欢用精心设计的连环陷阱来玩弄他的猎物,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入绝境,最终在绝望中崩溃,是他最大的享受。
所以,你的意思是,苏曼丽很可能已经被渡边一郎控制,或者受到了他的胁迫,故意提供这个废弃兵工厂的情报,引诱我们上钩?沈安娜顺着他的思路分析下去,心中的寒意渐生,而苏曼丽自己,也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个可能知道她太多秘密,或者一直骚扰她的日军军官,从而摆脱渡边的控制?
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石三鸟之计。凌啸岳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渡边一郎想利用苏曼丽这枚棋子,将我们小组一网打尽;苏曼丽则想利用我们,除掉心腹大患,并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日本人的钳制,重新获得自由身。而那个废弃兵工厂,很可能就是他们共同选定的狩猎场。
沈安娜沉默了片刻,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她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放弃这个线索?如果计划真的存在,一旦让它成功实施,后果不堪设想。放弃,意味着可能错失阻止一场灾难的机会,这是他们都无法接受的。
不,恰恰相反。凌啸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在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机会太过难得,就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计划,我们必须查清楚。废弃兵工厂,我们必须去。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闯一闯,看看这双重陷阱之后,究竟藏着什么魑魅魍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孤灯,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二、将计就计
山城重庆的雨,总是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湿气,沁入骨髓。老方的修表店,就藏在老城区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深处。门面不大,仅容一人宽的木门上挂着块褪了色的木牌,上书“老方修表”。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机油与旧木头混合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与巷外的潮湿截然不同。店内收拾得干净整洁,几排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式老式钟表——铜壳的座钟、镀金的怀表、小巧的女式腕表,它们的指针或静止,或规律地摆动,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滴答”声,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这座城市在风雨飘摇中的每一个秘密时刻。
老方,这位中共地下党在重庆的重要负责人,也是凌啸岳和沈安娜的秘密联络人,此刻正坐在靠窗的工作台前。他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头发已如落满了霜雪,稀疏而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在专注于手中精密零件时,显得有些浑浊。他的手指,确实有些微微颤抖,那是常年与细小零件打交道留下的印记,完全是一副沉浸于时光流转、不问世事的普通修表匠模样。然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这副看似平凡甚至有些孱弱的躯壳下,跳动着一颗何等坚韧、沉稳的心。他是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运筹帷幄,眼神在摘下眼镜的刹那,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犀利与洞察,是整个“迷雾”小组当之无愧的“定海神针”。
此刻,修表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老方仔细地将店门闩好,又缓缓放下了沉重的卷帘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金属卷帘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平添了几分凝重。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老方摘下老花镜,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揉了揉酸胀的眼窝,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凌啸岳和沈安娜,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了然。
凌啸岳神色凝重,他走到工作台旁,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只停摆的旧怀表,将自己的分析和计划和盘托出:“我认为这很可能是渡边设下的双重陷阱。一方面,用废弃兵工厂的假情报引诱我们现身,妄图一网打尽;但另一方面,废弃兵工厂本身的可疑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万一情报有几分真实,或是他们在那里有其他动作,我们轻易放弃,就会错失良机。”
“你的意思是?”沈安娜敏锐地捕捉到凌啸岳语气中的深意,她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她知道凌啸岳绝非鲁莽之人,他既然这么说,心中必定已有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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