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异常,目标窗口被从内部锁死。”他对着衣领处的麦克风低声报告,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但紧握在身侧的右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握住了靴筒里那把小巧玲珑的消音手枪。保险已开,随时可以击发。情况有变,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沈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随即被更浓重的静电嘶啦声覆盖:“西南角消防通道有备用梯,十二点整会有清洁工倾倒垃圾,那是唯一的掩护。”
凌啸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他放弃当前相对隐蔽的路线,冒险穿越那片毫无遮挡的天井区域!那里空旷,月光一旦照射,极易暴露。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仿佛是天公作美,就在他准备行动的瞬间,一片厚重的乌云恰好缓缓飘过,将原本就惨淡的月光彻底遮蔽。整座大楼陷入了短暂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就是现在!”凌啸岳心中低喝。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猿猴般敏捷地荡到相邻的另一根排水管,然后像一只巨大的壁虎,贴着墙壁横向移动。粗糙的墙面磨得他手心发烫,当他终于摸到消防梯冰冷的金属栏杆时,掌心已被磨出细密的血珠,混杂着汗水,刺痛难忍。但他毫不在意,这些伤痛,早已是家常便饭。
备用梯直通五楼的储藏室,那里的通风管道,是林秀雅在安保图上特意用红笔标出的“生命线”。
“还有三分钟恢复供电。”沈安娜的声音带着倒计时的紧迫感,像重锤一样敲在凌啸岳的心上。
时间不多了!凌啸岳迅速从背包里取出液压钳,对准通风口的栅栏。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液压钳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坚固的铁栅栏应声而断。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樟脑丸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欲咳嗽,但他强行忍住了。
管道内部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生锈的铁皮边缘锋利如刀,刮擦着他的作战服,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只能以每分钟不到两米的速度,极其艰难地向前爬行。每挪动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既要控制速度,又要极力避免发出更大的声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铁皮上,悄无声息地晕开。
就在他接近孙志远办公室正上方的通风口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不同于刚才巡逻队的拖沓,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感。
凌啸岳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屏住呼吸,身体如僵住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借着通风栅格间的微小缝隙,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只见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站在孙志远办公室的红木门外,他们神情冷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其中一人蹲下身,伸手掀开了地毯的边缘,露出底下一块不起眼的黑色面板,面板上,几个微小的绿灯正幽幽闪烁着,如同毒蛇的眼睛。
“梅机关的人来过了。”凌啸岳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牙齿几乎要咬碎,“他们加装了震动传感器,还有压力感应装置。”
这意味着,任何强行破窗或撬锁的行为,甚至脚步稍重,都可能触发警报!今夜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布满了陷阱和未知,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凌啸岳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沈安娜那边再无回应,电台里只剩下规律而单调的电流声,像一颗悬在心头的秒针,滴答作响。凌啸岳将耳机紧紧压在耳廓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太了解她了,此刻,她那颗精密如钟表的大脑,定然正在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种可能的风险与对策,就像他们在重庆歌乐山训练基地模拟过的无数次危机一样,冷静,且致命。三十秒,不长不短,却足以决定生死。
突然,对面海关钟楼传来三声清脆的钟鸣——不是报时,此刻尚早。凌啸岳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是沈安娜独有的信号,意味着她要冒险制造混乱,为他创造那稍纵即逝的窗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整栋商会大楼的灯光如同被无形的手骤然拨亮,刺目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所有阴影。紧接着,应急通道的警报器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寂静。凌啸岳如同蛰伏的猎豹,抓住这混乱的瞬间,如鬼魅般闪入目标办公室。他迅速取出微型相机,手指稳定地按下快门,将办公室的布局、陈设,乃至每一处可能的安保死角都收入镜头。当镜头扫过办公桌后那尊黑沉沉的金属巨兽时,凌啸岳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为之一滞——那是德国蔡司公司生产的SS-36型保险箱,黑色的合金外壳泛着冷硬的光泽,配备双重密码锁和最先进的热感应装置,是军统特训手册里用红笔特别标注的无法攻克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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